林鸢起初答应,留在椒房殿的偏殿伺候,是王福说,留在那里,不过是奉茶,磨墨,这两样而已。
什么守夜更衣梳头都不必她来伺候。
似乎为了让她宽心,王内侍特特提及,“陛下不近女色”。
这听到林鸢的耳中,成了不好女色,又成了好龙阳的意思。
本朝立国以来,传了六位天子,多有这样的癖好,连带长安权贵也追逐男风。
林鸢心里更加忐忑,不过倒是深信了那日萧珣说的“没有趁人之危”,心底里又有些同情起了皇后。
王福将她脸上的惊讶,当做了欢喜,将她思忖时的低头,当做了颔首,高兴地即刻去复命。
“她答应时,神色如何?”萧珣问了一句。
“回陛下,林宫人神色惊喜。”王福笑出了褶子。他很久没见萧珣笑过了。
林鸢只能往好处想,陛下来椒房殿,一个月加起来的天数,也不过八九个时日,她的月俸却多了。
更重要的是,她若在偏殿,就可以去找回那把玄铁小刀了。
可惜,连着一旬,都是无功而返。
不会是那日就被陛下丢了吧。
她心中惋惜。可惜了兄长的青玉,那质地成色都是上好的,雕镂着鸾凤,随着时日迁移,愈发润了。
那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她这日抱着一丝丝希冀,在书架的高处翻找。
“找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赫然响起,这日明明不是逢一逢五逢十的日子啊。
林鸢来不及琢磨,身子一歪,差点崴了脚,顺势跪了下去:“唔,没,没找什么,奴婢,奴婢只是在擦,擦柜子……”
看林鸢的脸倏然白了,懊丧地止住了话,将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往袖子里藏,萧珣不禁想笑。
他心下了然,大约是那把小刀。但不知为何,只想逗她:“我都瞧着你找半天了。”
他看了一眼那个书架,似笑非笑,“丢在了这么高的架子上,你这身量,怕是很难够到吧。说说看,丢了什么,我帮你找?”
林鸢憋了半晌,憋出一句:“是一个簪子,青玉的簪子。”
说完,眼前的人影并不移动半分。
她抬头,看见了萧珣唇角的笑,才品出了他话里的促狭。
不仅如此,他还在暗暗地指那日建章宫的事儿呐。
刀没有找着,不过,萧珣转日送了她一支青玉簪。
“你既是把东西丢在我这儿了,那我赔给你,也是应当。”
他手里翻着书卷,轻描淡写地说,并不抬眸看一眼,林鸢戴上这支簪子的模样。
林鸢虽然还是惋惜兄长的青玉,但很喜欢这个簪子。
哪怕决意要出宫,也收到了包袱里。
她极擅自我安慰,哪怕睹物思人,这并不是物什的过错。这么好看的簪子,哪怕不再戴了,好歹能够换些钱粮吧。
如今这簪子阴差阳错配了他人。
林鸢觉得,嗯,也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