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见他将自己送的东西当宝贝一样,眉眼弯弯:“你若喜欢,我再绣别的送你。”
谢清远没听清她说什么,随意敷衍嗯了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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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宫里的内侍监来定北侯府宣圣旨,并抬了几大箱笼的赏赐。
钱婆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更何况宫里来旨,全府人都得去前面跪听。
云笙前头跪了乌泱泱一片人,只见那内侍监挺直腰板,手捧明黄圣旨开始宣读,声音尖细到叫人难受。
她估摸着听懂了些。
大意是谢湛北庭都护大将军的位置被人接手,他日后便久留长安,封他为一品太尉,掌天下军务。
云笙抬眸,见谢湛撩过玄色锦袍,起身道:“臣接旨,扣谢陛下隆恩。”
内侍监浩浩荡荡地来,宣过圣旨后又浩浩荡荡地回宫。
待人一走,云笙觉出候府众人气氛有些压抑。谢老太君被婢女搀扶着,面容严肃。
她不懂这些官职,可也知晓一品是天下最厉害的官,候府众人缘何露出这种神色?
云笙下意识去寻谢侯的身影,他手里握着那道热乎的圣旨,漆黑的眸底无波无澜,似一潭平静的湖水。
回到青桐院,谢清远拉着云笙的手道:“表叔今日心情应是不好,糕点不若……”
“不若我改天再给他送去吧?”云笙眼睛亮了瞬。
她对着他,实在有些怕。如若他心情真是不好,她岂不是还要撞在他火气当口上?
哪知谢清远道:“傻笙娘,正是因着表叔心情不好,你去给他送糕点,他才能记着咱们青桐院的好。”
云笙讷讷:“人心情不好,应是不喜见客吧?”
谢清远摇头:“你啊,这是小老百姓的想法,表叔哪会是一般人?笙娘你听我的,准没错。”
云笙垂眸,点头应下。旋即她又好奇问道:“我见宫里赏了许多好东西,又封表叔做一品大官,怎么见府里人未露喜色,你也说表叔心情不好。”
女娘清亮的眸中满是求知若渴,谢清远左右瞧瞧,将人扯到一旁。
他压着声音,旋即食指朝天上指了指。
“这朝廷的官职也分虚职和实职,表叔原本的北庭都护便是实实在在的三品大将。现下么,太尉说的好听是一品,可不过是个虚的,手里头没一点实权。这上头啊,是在明升暗贬。”
谢清远见云笙明亮的眸又定定望过来,眸中的崇拜掩都掩不住,一时眉梢上扬。
他没敢说的是,这北庭都护谁都当得,可能不能收服底下的兵,又是另外一回事。再者,调动大军主要靠兵符,谢清远不信他那表叔是个傻的,会把兵符交出去。
云笙看谢清远侃侃而谈,很是羡慕。她也喜欢读书识字,可她不过钱婆子买来的童养媳,日日都有忙不完的活,婆母又怎会允她读书识字?
怕她缠着夫君问东问西,日日都防贼似的防着她。
云笙去池边采了新鲜莲子,蒸了笼她拿手的荷花糕。
她提着食盒,阿喜领她去了谢侯的临渊阁。
院里仆婢们在忙活,云笙道了来意。
守在书房门口的冷面侍卫看她一眼,旋即道:“侯爷还在书房议事,娘子且等着吧。”
云笙心中蓦地松了口气,将食盒递过去:“我不敢扰侯爷要事,可否劳烦大哥代我转交?”
她本也不想见谢侯,除去敬畏,还有丝莫名的不安。
只她食盒递出去半响,那冷面侍卫都没吭半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