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抵在门板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嘴。
她难以置信道:“侯爷如何进来的?”
谢湛静静看她一眼,久未出声。
云笙垂眸,似是自嘲般的低笑出声。是她犯傻了,他是定北侯府的一家之主,这府里哪处院子是他去不得的?
怕是他身边那侍卫一开口,院里的婢子就替他将落锁的大门敞开。
晌午听他那无耻之言,谢侯估摸着也是要脸的,想来进来时避开了婆母与夫君,少去云笙一层忧虑。
不过半日的功夫不见,小娘子便将自己弄得病恹恹,谢湛阴着张脸:“回去时还好端端的,如何夜里就发了热?”
云笙偏头,将泪意逼回去,反问道:“侯爷不知吗?”
他对她做了那般下作事,莫不是还要她回来欢天喜地,当成恩赏?
谢湛起身,大步上前。
云笙退无可退,她环着双臂,清亮的瞳孔中映出惊慌:“你……你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便把婆母和夫君喊过来,侯爷是当真不要体面了吗?”
她尾音发颤,浑身抖如筛子,如同受惊的兔子,让谢湛觉得好笑不已。
“你若真敢叫他们母子二人知晓,缘何回来便吓得一病不起。就你这点胆子,又如何敢威胁本侯?”
他一手握住云笙的两只白嫩腕子,高大的身影将她娇小的倩影完全笼住,不疾不徐道:“所以你乖些,不要试图再惹怒本侯。”
云笙怔怔落泪,蓦地没了心气。
他彻底拿捏住她的命门,也料定她不敢与夫君和婆母说。
谢湛位高权重,她们一家又借住在侯府,要她如何说……如何说?
婆母定会骂她不知廉耻,不检点才引来这番祸事。夫君那里……他应当会信她没有主动勾引谢湛,可这事放在哪个男人身上,心里头能不存芥蒂和疙瘩?
若他再去寻谢湛说理,夫君来年的科考,往后的仕途还要不要了?
一股绝望与悲愤涌上云笙心头,她也不知自己如何便入了他这般人物的眼。
小娘子的眼泪宛如断线的白珍珠,她披发素衣,垂眸低泣时,眉眼间染了三分哀愁,梨花带雨的模样更叫谢湛气血翻涌。
他阖眼,旋即粗粝的指腹细细抚过她眼角的泪痕,哑声道:“哭什么?本侯又没欺你。”
云笙抖得更厉害了。
谢湛每碰她一分,她便对夫君的愧疚更深一分。
她声音哽咽,复又哀求道:“我不过一乡野村妇,粗鄙不堪,实在不配伺候侯爷。您发发善心,放过我吧。”
谢湛脸色一变,拂袖道:“看着是个温顺的,怎就这般不知好歹?”
他眼冷唇扬,大掌扼住云笙下颌:“配与不配,自是本侯说了算。你如此不情不愿,是对谢清远情深义重?”
云笙喃喃:“他是我夫君,我自是心悦于他。”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吃同一口锅里的饭,睡同一张土炕,打她懂事起,更是晓得童养媳为何意。
清远哥哥会是她的丈夫,他们会生儿育女。除去他,她不会再嫁给别人。
谢湛见她神色恍恍,定是在想那谢清远。
他面容平静,倏然问道:“待本侯成为你夫主,你便也心悦本侯?”
“嗯?是与不是?”
云笙心头愤愤,她闭上眼,唇瓣咬到发白。
她如此倔强,不肯说句好听的。
谢湛将人松开,发笑:“若他死了呢?”
他最后又抚了抚云笙冰凉的脸,甩门离去。
若他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