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四个字,宜妃明显是有了主意的,但是偏不说。
攸宁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这种宫斗加政斗的戏码,再加上一些些的旧怨,她也盼着钮祜禄家倒霉呢,至少无暇再找人麻烦了。
不过想归想,她不想掺和进这些事情里,说得没脸没皮些,有顺带的好处,她接着,没有就算了。
毕竟在已知的历史中,即便没有她掺和,过不了几年钮祜禄家也会兄弟内斗起来,皇上拿着这个一等公的爵位吊在兄弟俩面前,看着他们为此上蹿下跳相互诬告,最后两个还都留了案底,最后爵位不管落在谁身上,也只好对皇上的宽宏大量感激涕零了。
这也是攸宁至今能稳住的原因之一,不多时钮祜禄家便要兄弟相残,相互构陷都闹到外面了,以后他们还能分出心神来对付瑚家才怪。
第70章第七十章打卡第七十天
见攸宁到了这时候还能稳得住,宜妃心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掺和进来了,只得打消了念头。
她心里也嘀咕着,要说这宁妃,素日也不是软弱之人,怎的这回都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也不吭一声,只会静观其变,莫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如今四妃之中,论宠爱,宜妃并不觉得自己输给了她,更不觉得皇上会在这些无伤大雅的事上厚此薄彼。
但她心里始终打着鼓,皇上不喜内宫嫔妃和家人传递宫中消息,要是深究起来,她这事儿做得不好。
再一细想,她跟贵妃的不对付,皇上难道不知道么?前头阿哥们在上书房的膳食上她已经掺和了一回,好巧不巧搅和了贵妃的好事儿,后脚钮祜禄家再出点什么事情,里头又明显有郭络罗家的身影,皇上怎么想?
哪怕皇上顾念旧情只当没瞧见,次数多了难免觉着她和郭络罗家不安分。
她跟皇上的情分难道就要耗在这些小事上头吗?
如一盆冷水倒浇在头上,宜妃霎时觉得头脑一片清醒了。
此时再看宁妃面容沉静,安然端坐的样子,宜妃怎么瞧都觉着人家是高人风范。
一时间打心底里亲近,敬佩起宁妃来。
自个儿出生以来一路顺风顺水的,可这才封了妃多少时日,就心里得意起来,都敢跟着贵妃在明面上呛声了。
宁妃出身在那里摆着,要说境况变化比她还大了几番,却还能保持着从前的本分模样。
若非身边有个宁妃冷冷衬着,她只怕更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了。
宜妃一时间心里又有了诸般心思变幻,若宁妃为人圆滑些,只管着恭维奉承自个儿也是无碍的,连捧场子都不愿,但凡她心胸狭隘些,没准还要结了怨。
想着宁妃往日为人,不是不懂这些的,那么,就是心知她不是那样狭隘之人,特意提醒一二。
怪道皇上从前念叨着什么‘以人为镜,可明得失’呢,今儿她竟也算是体会了一把以人为镜,那些书上的酸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果然还是该与宁妃这样的人多亲近一二,她宁愿叫人浇一盆子冷水,看清自己几分几两,也不想叫人捧着稀里糊涂掉到火坑里去。
迅速理清了这些心思,宜妃便不再云里雾里暗示那些算计,真真诚诚的表示了自己贸然来扰的歉意,约了日后一同赏花便告辞了。
攸宁被她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弄得一懵,不过也没说什么就起身送客。
总之宜妃临走时没露出什么怨言,也不复先前的热络盘算,看着好像还冷静下来了?
攸宁自然不知道宜妃前后脑补了一大推,居然也把自己给想通了,如今生了要多多亲近她,以便‘近朱者赤’的想法,不光如此,还脑补了她与她惺惺相惜,明知做的事情讨不了好,但还是出于相信宜妃的本性,坚持劝说和暗示她冷静下来。
天知道,她以前对着人处处小心谨慎,恭维讨好,那完全是因为位份宠爱和底气都不如人啊!
人家动动嘴皮子都能折腾得她浑身难受,她又何必去开罪人呢?宁愿被人说谄媚,热脸贴个冷屁股,也好过被人家误会她瞧不上谁,然后莫名其妙结了仇家。
如今就大不一样啦,位列四妃,有娃有家世,再上赶着去恭维人家,就有点没脸没皮了,而且完全没必要,纯是给自己找事儿。
这小小的误解后,宜妃彻底熄了家人要跟钮家对上的心思,以前那些小动作也都撒手不干了,以至于家中子弟阴差阳错在一场浩劫里捡了一条小命回来,连带着宜妃也逃过一劫,就是不久之后的事情了,彼时宜妃捂着狂跳的心口,只觉得自己简直是重获新生,庆幸不已。
而攸宁这里知道的些许,不过是乾清宫伴驾时听到的一些片段。
还是房子不够隔音的问题,彼时攸宁跟皇上一块儿待着,瞧出他心情一般,没心思风花雪月,干脆问起牛痘进程来,讨论了点实事。
然后她就因为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基层情况和运转机制,被皇上耐心教导一通,也终于看见他脸上露出点笑意来——被她的无知逗得。
结果太子这会儿偏跑过来给身边人求情,皇上的一片慈父之心不被理解,苦闷化为怒火被彻底点燃,训得太子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再开口。
攸宁听了个七七八八,总归就是皇上觉着太子跟前一堆人全不是好人,带着他学坏,然后一气之下全都发落出去了,老师们贬官的贬官,伴读玩伴们打板子的打板子,发落回去让其家人关禁闭,身边的奴才犯了错的杖毙,没犯错的也是伺候得不好全都赶走。
攸宁听得颇有些心惊肉跳,正想着这处置似乎有些重,一转头窗户上瞧见梁九功缩得跟个鹌鹑似地,带着一堆人恨不得能多远避到多远,就知道那群人引着太子犯的肯定不是小错。
皇上发火是常有的,火发出来才不算大事呢,等闲的事情梁九功哪至于这样。
攸宁这会儿也恨不能在暖阁里找个密室,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平日里伴驾就有些劳神,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今日是只到处喷火的老虎。
但她刚刚没来得及避开的时候,是瞧见了皇上怒而摔杯,然后紧接着太子跪在地面上的,八成是跪在茶杯碎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