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举恐怕是不妥当,还请三思!”温如海眉头紧皱,斟酌一番后终是开了口。
所谓回鹘队,即是豹房专门设立的护卫队,负责看管蓄养等职,说白了就是皇家专属的驯兽奴。
暂且不说司马厝历来立下的赫赫战功,就凭着他是堂堂世袭爵位的长宁侯爷,怎可被天子这般轻视戏弄?
“温爱卿有何异议啊?可是觉得朕此举让他屈才了?”李延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自顾自道,
“哼,朕的回鹘队里的可全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勇士,朕更是不曾吝惜赐下奖赏。依朕看来,怕是比之朔北军队,也不落下风吧!”
李延瞻说罢哈哈大笑。
这位大乾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此时揽入怀中的不止是美酒佳人,亦是那壮阔伟丽的千里江山。
只需他一声令下,便自会有数不尽的将卒为之冲锋陷阵,肝脑涂地。
而独他高枕,做着摘星揽月的春秋大梦。
温如海越发坐如针毡,却听一人适时开了口。
“温尚书所言在理。”云卿安径直来到李延瞻近前。
他比喝了酒站没站相的李延瞻高出了一截,腰背依旧挺得笔直,只微微垂目将目光落到天子的衣袖之上,语调不温不火。
若是旁的什么人敢在这时驳了元璟帝面子,非得被他随手扔个什么东西在脑袋上摔个粉碎,再随口一句“乱棍打死”之类的。
可他是云卿安。
“为何?虽说朕一向听你的,但云督这次总要给朕一个理由吧。”李延瞻目光迷离地盯着云卿安那张秾丽的脸,灌了酒的嗓音沙哑,总像是带了某种特别的意味。
云卿安神色不变,沉静开口:“本督认为……”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何会是这般……着实不该呀!”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高台上下此刻竟是如同炸开了锅般纷乱一片,众人皆是神色讶异。
“何故……”李延瞻忙不迭转头去望,骤然变了脸色,怒不可遏道,“妄徒大胆!朕……”
“哐啷啷——”
桌案被李延瞻暴怒之下一把掀翻,价值不菲的杯盏被摔得尽是狼藉。
第7章遍生寒
破碎杯碴混合着酒水四下迸溅,围聚在高台的众人首当其冲,吓得双股打颤,却都是一动也不动地生生受着。
云卿安不着痕迹地躲远了些,却仍不防被残炙冷羹脏了靴子。
他眸色渐阴冷了几分,缓缓落眼于高台之下。
“嗷呜——”金线豹已从假山上重重滚倒在了血泊之中,嘴里发出断续悲切的嘶吼。
只见在它胸腔的位置赫然被插入了一根箭矢,没入得极深,只堪堪在外留出一点箭尾羽。
血流汩汩冒出,瞬间将它金黄的身子染红了大半,其胸腹间仍然可见呼吸时不均匀的起伏,却都止不住生命的流失。
残碎的鸡骨头散落在旁,金线豹已是奄奄一息。
护卫们蜂拥而上,慌慌张张地上前查看却俱是面色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