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步,不好不坏。
司马厝先是接过棋子,毫无停顿地在棋盘放落后才歪着头挑眉看云卿安,目光带着嘲。
“我生来贪妄,故而处心积虑索取讨要;生来狂寥,故而单枪匹马横冲直撞。你说呢?云督。”
“认输”这一说法,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存在。可惜了,没能探出什么来。
云卿安垂眸。
倒也在意料之中。
抢先手之利以掌握主动权,司马厝主杀伐而攻势凌厉,霸道而蛮横。瞻前顾后虽优柔寡断,难成大器。可有时,也并非坏事。
“哈哈好!”东家节节败退也不恼,“今日可算长见识了,甘拜下风。”
红方落败已成定局,此局已无再进行下去的必要。
司马厝往后靠了靠,下巴轻抬,那眼神像是在索问。
“胜注日后定当双手奉上,只是……”东家会意,却是在悄悄地瞟了眼作壁上观的云卿安后,语气莫名说,“在这之前,侯爷不妨先看看此局战果。”
司马厝蹙了眉头,总感觉哪里有异样,正想揪起人衣领子审问一番时,却听不远处突然传来声响。
只见庄园四周铺金盛水的沟渠缓缓朝一侧裂开,流水渗落进其下露出的深地两侧,中央赫然是一个巨型棋盘。
棋格之上,衣衫褴褛的人们横死其中。
这一局对弈,竟是以人为棋!
司马厝瞳孔骤缩,猛地起身逼近东家质问:“这些,可都是你干的?”
东家连连倒退,却也是见惯大场面的,硬气地答道:“本庄做的是正经生意,棋奴那可都是堂堂正正花钱买来的。”
“这难道就是你草菅人命的理由?”司马厝气极反笑。
他舍命所求,民生安乐。
可这些人不见路有冻死骨也就罢了,居然还以活人为玩物。荒唐!
“他们是自愿的,侯爷可信?”云卿安缓缓上前,在司马厝身后不无残忍地解释道,“州土被让,流民无处可去,便只得舍命讨钱以安老小。”
“这样的事无时无地不在发生,侯爷还想听吗?”
显露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恰巧让他看到罢了。
“够了!”司马厝回身冷冷直视着他,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难为云督耳提面命。”
以棋作局,人命为注,诱他进场,输已成定局。还是自己费尽心力亲手下的棋,不想竟将活人推入死路。
云卿安放软了语气,道:“你该明白的。外敌未却,山河未定,家国未安。”
祸起之时,民不聊生。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发生着的,真的是不想见就可以不见的吗?
司马厝深深地闭了闭眼,抬脚朝那棋盘走去。上面仅余的几人神色麻木地望着司马厝走近。
这小小的一寸方格,成了他们的落脚点,丧生地。
“你们……”司马厝嗓音沙哑,眼泛着红,“何人逼你们来此?”
良久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