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涨红了脸,小声嗫嚅道:“我知道的,那……”
渡羽双手抱胸,等待对方的妥协。
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这压根儿不是一场公正谈判,而是已经定下不平等利益分割后的单方面通知。林白的仿生花店生意惨淡,既然有求于他,就不得不做出让步。
“那还是算了吧。”
渡羽愕然睁大了眼。
“谢谢您的好心,”甘霖勉强笑了笑,“其实,花店能开到现在,我和阿慈都已经很满足了。最近阿慈的病情又加重了,我身体也不算好,每种仿生花的设计和制作又都耗时耗力,我……”
他手指无措地绞着衣角,低声落寞道。
“我虽然没法自己转卖营养膏,但把前店卖给隔壁李老板做仓库,多少也能再撑一段时间。”
渡羽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小林,”他一把攥住甘霖的肩膀,“你瞎说什么呢!”
特制仿生花如果当真卖给曙光区,这其中的利润比卖营养膏多太多了。林白不愿意,他可放不下这汪油水。
对方却不再接话了,只沉默着往后缩,把渡羽的手推开。保守又可怜的盘羊,他不仅毫无商业头脑,连力气也小小的。
他退后两步,朝渡羽深深鞠了一躬。
“您费心了。”
“等等!”渡羽失声道,“再高半成?”
甘霖转身朝外走。
”再或者你自己售卖,我们三七——甚至四六开,也不是不行!”
甘霖终于停住脚,回头看渡羽。
“您人真好,”他诚恳道,“可是,我买不到曙光区的通行证。”
“我来解决。”渡羽说,“林白,我们公司接洽的每场演出,都需要对外招募一定数目的派遣性质临时工,给项目组打下手……你可以是其中之一。”
甘霖眼睛一亮,连带着柔软的耳朵也抬翘着抖了抖。但很快,他又忧虑道:“但这样,我用以制作仿生花的时间就更少了。”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渡羽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解释,“物以稀为贵,美与艺术尤其如此。”
眼前的小盘羊看着虽然不大理解,但明显安心了不少。
“那么,”渡羽问,“还有别的疑问吗?”
甘霖声音里已经浸满欢欣。
“没有了,谢谢您!”
渡羽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出于社交礼貌,他亲自将人送到公司大门外,在林白挥手告别时,他又谨慎地提醒到。
“不过小林,你毕竟是单招临时工,不方便订立派遣合同,也就没法儿购买任何保险、不会计入公司人员名单,这些你不介意吧?”
甘霖使劲儿摇头,琥珀色的眼眸亮亮的:“我不介意!”
他弯下腰去,又给渡羽鞠了一躬,借弯腰的弧度隐藏翘起的唇角。
“我知道,这已经是您能做到的最好程度了。”
甘霖离开公司后,没有着急回店里,他乘坐最便宜的地轨,转两次到了医院,给可怜的“林慈”买完药,又给自己做了一次发情期后必要的常项体检,才坐地轨回到了晨露。
这一切都被“雨珠”清晰地拍摄记录下来,甚至包括他在医院门口的踟蹰、和不断查看磁卡中贡献点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