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砰砰”撞击着肋骨,伴随“噗嗤”一声,邓画手中的枪杆洞穿袭兵胸甲,顺势挑甩,尸身轰然砸翻一排步卒。
下一秒,战马在应接不暇的巴图眼皮子底下回旋,邓画单臂振枪,杀声震耳欲聋,耳膜嗡嗡作响,红缨脱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确掠过围护达兰的一众将士,丝毫不差地捅穿了达兰的咽喉!
喉管四处喷血,可是这点血量在战场上,根本算不上什么。
巴图瞪大眼睛,嘶吼道:“不要——!”
邓画用力,骑在马上,手掌拽紧绑在长枪尾部的黑布条,眨眼间收回自己的武器。
她不发一言,身下的马极通灵性,不等邓画做出指示,它便朝着巴图撞了过去。
邓画身形下压,几乎要贴到马颈,右手长枪直指身后,一身被血染红的铁甲,狂风大作间,露出的黑发与长枪上的红缨,顺风潇洒飘扬。
邓画逆着人群,一身被血染红的铁甲,眼底决绝摄人心魄,她势必杀死巴图。
没有悬念。
*
军报加急送达,永熙帝即刻命令军队出发,攻下巫峪关!
胥信厚在前线作战,永熙帝稳坐大后方,此时此刻朝堂已然乱成一锅粥。
“皇帝!万万不可啊!!!”
“此刻外敌入侵!自相残杀绝非良策啊!皇帝三思——”
“是啊!你你你……你会遗臭万年的!”一名年迈的老臣拄拐,急到跳脚。
永熙帝冰冷的视线横扫而去。
他此刻不杀臣,是因为不想用杀戮震慑其余大臣的心。
貌合神离又如何?他此时此刻要的是顺从!绝对的、不容置喙的顺从!
站韩裴队的官员,眼下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想替皇帝说话,可实在是一句好话也编不出来,闭嘴,便已是对皇帝最大的尊重。
所有人都被拦在帐外,侍卫拔刀,无人敢再靠近,只能远远地喊。
老臣见永熙帝无动于衷,转而劝阻韩裴:“韩相!韩相呐!这不对,不对啊!快收手吧!此时打败了李延?叫大宣的千万子民如何?这是……是通敌!明晃晃的通敌啊!”
此言一出,群人再次骚动不止,檄文漫天飞扬,哗哗作响。
韩裴本来是咬牙沉默的,听到“通敌”二字,他再也无法忍受。
韩裴知道永熙帝的苦衷。
只有这时,齐剑霜被玄铁营牵制,北宣是最削弱的时候,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有与北宣一战的可能。
倘若现在不出手,战事一结束,齐剑霜便会带兵,让他李延入主中州。
韩裴道:“陛下……收手吧!以后我们再找机会……”
“哪儿来的机会?!”永熙帝狠狠说道,“你告诉朕!还去哪里找契机?!”
韩裴表情悲痛:“可……”
“韩相,朕记得,你提前这件事,并未阻拦,不是吗?”永熙帝说得很慢,他想让韩裴听得清清楚楚,“那你现在,什么意思?心软了?还是想,叛变?”
“不是!臣当时没有考虑清楚……”
永熙帝再次打断他,残忍告诉他:“你身为大宣丞相,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能表露出来的!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丞相,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做了那么多年韩临川的儿子,这点规矩不知道吗?你之前改革的心硬去哪儿了?你掌控朝政时,心疼过、可怜过谁?全国难民逃窜,你还不是稳稳坐在议事堂的主位,等银子回笼么。”
永熙帝已经把兵权从韩裴手里拿了回来,他不想再惯着韩裴,看他那一幅伪善的模样,他恶心。
永熙帝能不知道此时攻入北宣会有什么后果?
瀚城沦陷,齐剑霜必须在回城营救和继续打仗之间二选一。
选择前者,哈勒巴和他前后夹击,李延和齐剑霜在劫难逃;选择后者,即使打赢了仗,等齐剑霜回头时,瀚城早已成了一片废墟,他即使有兵,没有作战辎重,也一无是处。
况且……他早就策反了北匈内部的长老。
韩裴被他吼得晕头转向,但开口之后,语气依然坚决:“臣,心知肚明。但绝不可便宜北匈,通敌的事,恕臣无法接受。”
永熙帝冷笑:“口无遮拦!你当朕是谁?”
韩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