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忽然有人喊了一句我能动了,只见他使劲儿把胳膊从土里拔出来,兴奋地刨起了周围的土,打算自己挖自己。
“我也能动了!”“还有我还有我!”“太好了!”
激动的声音此起彼伏,现场变得热闹非凡,能动的人挖土挖的热火朝天,不能动的则眼巴巴地看着,满脸都是羡慕。
徐羚见状凶性愈发激烈,但却始终无法从任流白的剑下脱身,不由得大声吼叫起来。厉鬼的声音难听至极,简直就像钝刀子捅耳朵,戳得人脑仁儿疼。
即便如此求生的本能依然带来了无限的动力,之前被恶心吐的修士第一个成功脱困,灰头土脸地爬出土坑,同伴赶紧向他求救:“韩英师兄,快来帮我一把!”
“来了。”韩英拍拍脑袋,方才他只想着挖自己,完全没捂耳朵,现在耳膜还嗡嗡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里钻。
不远处的徐羚仍不消停,吼声断断续续,那名修士被吵得头痛欲裂,正想请求韩英再快些,忽然感觉眼睛一痛:“啊——”
众人吓了一跳,循着惨叫声转头,只见那名修士半张脸都被血打湿了,韩英则紧握右拳,血水滴滴答答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
他……他把同伴的眼睛挖了出来?
“嗬嗬,嗬嗬。”韩英双眼翻白,耳朵里露出一点蠕动的红色,很快,一条细长的血色尸虫爬过他的眼球,继续往更深处去了。
众人头皮发麻,挖土的手更卖力了,毕竟谁也不能确定自己体内有没有尸虫,哪怕只要一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尸虫入脑,韩英宛如行尸走肉,一边把眼球塞进嘴里嚼的血水四溅,一边迅速锁定了攻击目标,动作又快又狠。
晏时萋需得对抗地陷,只能趁着手掌脱离地面的瞬间进行闪避,如此应付难免有些吃力,一个不慎被韩英扯破前襟。
外袍散开,一块白色的小东西飞了出去,晏时萋面色突变,还没等她去捡韩英的攻击便又来了,逼得她不得不后退避开。
李恕心神微动,玉佩飞出来的时候她看见徐羚的视线追着玉佩落在地上,似乎有所触动,再看他戴在身上的另一半,李恕有了一个想法。
“徐羚!”李恕捡起玉佩勾在指尖,莹莹玉色随之晃动,徐羚眼中的血色瞬间浓了一层,向着玉佩扑来。
有用。李恕足尖点地,轻飘飘地掠开数米,引着徐羚离开众人,被控制的韩英果然平静了些,放寒山趁机一个手刀把他劈晕,劈完忍不住感叹自己现在越来越熟练了。
一路退开百米,李恕目测时机差不多了,扬手高高抛起玉佩,引得徐羚纵身去抢。在他跳起的瞬间李恕甩出捆仙绳,被紧随其后的任流白稳稳接住。
两人配合默契,分别拉住捆仙绳两端缠住徐羚的手脚将他放倒在地,升至顶点又下落的玉佩正好掉进李恕手中。
没了徐羚的干扰,李恕几人迅速摧毁了附近所有树木,地陷终于被止住了。乱葬岗上的阴气随之开始消散,露出一片微微泛白的天空,众人这才发现天已经快亮了。
徐羚面目狰狞,疯狂挣扎,喉咙中挤出含糊不清的低吼,依稀可以听见是“十七”二字。
“十七?时萋?”放寒山跟着念了两遍,反应过来,“掌司,他是不是在叫你。”
晏时萋双腿沉重,接过李恕还给她的玉佩,一步步走向徐羚。那张沾满血污的脸既熟悉,又陌生,他深邃的眼睛浸着血色,苍白的皮肤浮着死气,连那头美丽的长发都变得乱糟糟的。
晏时萋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这不是她记忆中的徐羚。
当初两人因为九阴起了争执,谁都不肯退让,双双负气离开。可是晏时萋没想到,那次一别他们几人竟然再也没有聚齐,九阴身死,李问心离开紫竹峰,徐羚更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杳无音信。
她想过徐羚会不会出事了,随即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遇见几人之前徐羚一直都在孤身游历,像他这般喜欢自由的人,如果不想留下痕迹,找不到他也很正常吧?
晏时萋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四处打听,因为她记得徐羚的话。
“有朋友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我都舍不得走了……开玩笑的,我可是自由的鸟,不过如果哪天我要走的话,我一定会先和你们好好喝一场。”
徐羚不会不告而别。
可是此时此刻,晏时萋真希望徐羚食言了,而不是以这副样子出现在她眼前。
“徐羚。”晏时萋伸出手,轻轻拨开遮在他面上的乱发,“是谁杀了你?”
徐羚定在原地,睁大眼睛紧紧盯住晏时萋,血色的瞳仁不停震颤,似乎在努力辨认什么。
晏时萋喉咙发紧,抬起手:“这枚玉佩我一直带在身上,你还记得对吗?”
玉佩共有两枚,由徐羚亲手打磨而成,尽管他送给晏时萋时编了一大堆理由,但是看着他泛红的耳垂,晏时萋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玉佩从晏时萋手中垂下,徐羚的眼神跟着晃了晃,忽然痛苦地蜷缩起身子,不停地用头撞击地面。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晏时萋抱住徐羚,阻止他伤害自己,手指摸到徐羚后颈时碰到一点硬物,拨开他的头发一看,竟是一枚斜插进去的玄铁长钉。
李恕认得此物:“魂钉,甘行芳八成就是利用它控制徐羚的。”
晏时萋试了一下,魂钉入得太深只留顶端,根本无法使力,李恕提出让她试试。
她的指尖染着寒霜,几人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任流白和放寒山环顾四周,虽然这里和其他修士隔着一段距离,两人还是默契地调整站位挡住李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