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凛很轻地吻了吻谢沅的额头。
他声音很低:“后来知道你对我无意,我也是真的想送你走。”
谢沅对那两个晚上的记忆都很模糊,那是她本能想要回避的事情,此刻听到沈长凛这样言说,早已凌乱的回忆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没错。
那天是她在沈宴白那里受了委屈,方才意外缠上沈长凛的。
如果她没有喝酒,如果她没有非要拽他上床,其实事情本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是她把这一切给弄成这幅模样的。
谢沅的情绪紊乱,胸腔里也疼得厉害。
她是多么清楚地意识到,在她飞蛾扑火的时候,沈长凛也一直地、一直地等待她回心转意。
如果谢沅没有放弃沈宴白,最终没有爱上沈长凛,他或许真的就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些事说出口了。
昔年傲慢矜贵如沈三公子。
有朝一日,也会为爱缄默敛意。
明明他是她连肖想都不敢肖想的人——
“你不可以再那么想,沈长凛。”谢沅抽咽着说道,“你这是想要弃养,特别不好,特别没有道德。”
她说的是任性的话,但那双眼里却全都是泪意。
爱一个人爱到深处的时候,是会为他痛苦的,明明执念的、压抑的人是他,她的心脏却也会为之作痛。
沈长凛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沅沅的确是爱他的。
在知道他是个怎样阴暗、残忍、偏执的人以后,谢沅还是选择了爱他。
沈长凛紧紧地揽着谢沅,哑声说道:“叔叔不会那样的,沅沅。”
谢沅哭得很累很累,却还是又吻上了沈长凛的唇,她一边吻,一边掉眼泪:“沈长凛,我这里好疼。”
她的小手覆上他的大手,一起按到了她的心口。
“你以后要多相信我一些,”谢沅带着哭腔说道,“不然我这里总是要好痛,好难过。”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不希望的就是沈长凛难过。
她希望他永远不染世俗尘埃,永远高高在上。
人间的烟火烦扰,统统都应该与沈长凛无关才对,可是谢沅没能想到,她最在意的这个人,早就为她入了凡尘。
世间的七难八苦,他也为她而尝。
沈长凛紧搂着谢沅,声音沙哑:“叔叔永远都相信你,沅沅。”
他们相识已经有五年,共赴巫山也有将近一年,却还是在这个夜晚,才实现了真正的魂魄相撞。
两个人的心,至此终于相连-
谢沅记不清夜里是几点睡的,她做了好多梦,杂乱的记忆全都揉在一起,怎么理都理不清。
她甚至想不起,自己现在多大了在哪里。
好像还隐约发了低烧。
沈长凛喂她吃了点药,然后给她贴了张退烧贴。
谢沅翌日醒过来时,额前已经冰冰凉凉,她昨天晚上哭了太久,还说了好些任性的话。
睁眼的刹那,海水般的回忆开始涌动,她一时之间有点头痛。
谢沅下意识地想唤叔叔,她侧过身才发觉沈长凛不在。
他那么忙,肯定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谢沅低着眼眸,她端起杯盏喝了点水,然后便觉得腹中空空,有很强的饥饿感。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踩着兔子拖鞋就下了楼,一抬眼就和站在露台边的沈宴白对上了视线。
昨天的事来得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