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单担忧问:盒中是什么?
林双摇头不答,只让他夫妻二人别放在心上,便走向一旁的沈良时,低声道:我去见师父,你不用等我了。
绕过前厅,林声慢正在后屋中等着她,那个装有人头和伞的锦盒被敞着放在桌上。
我没有杀卿佳儿。林双打量过那张熟悉对面孔,笃定道:我当时那一掌不足以要她性命,更遑论取她人头。
林声慢面色沉沉,道:我也是今日才得知,她竟是草原八部圣女,这么些年她一直跟在镜飞仙身边,看来八部和逢仙门是联手已久。
朝廷指望逢仙门为其制衡草原八部,五年来八部也确实太平无虞,直到此前镜飞仙继任门主,门中动乱,八部的人开始坐不住,与朝廷在边境小试牛刀,但双方都没捞到好处,才相约至锦瑟山谈判。
此前草原人在中原可谓是过街老鼠,无论在哪儿都要经过官府层层盘查,而今日他们就这般大喇喇地穿过整个中原到达江南堂的地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两个疑点,一则是朝廷对草原的态度是否有所改变,二则草原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江南堂的地界上来去。
林声慢道:镜飞仙此次进宫没能和皇帝达成一致,接着草原人就在中原随意来去,皇帝默许了,想必是知道八部和逢仙门之前私下勾结,这次谈判之后,朝廷和逢仙门暂时翻脸了。
林双揉了揉眉心,道:皇帝打算和八部联手,说不定第一个目标就是逢仙门。
林声慢却摇头,我不觉得,皇帝不可能完全相信八部,他定然要留下一个帮手,能够帮他掣肘震慑八部。
这个帮手不会是我们江南堂。他负手在房中走了几圈,晦暗的灯火映照出他两鬓斑白,江南堂距离草原最远,皇帝最为忌惮我们,这几年我每每入宫面圣,都能感觉到他疑心愈发重了,或许终有一日,我们还是要和朝廷迎头碰上的。
林声慢的背影被屋中灯火晃的有些不实际,像是颓然矮下去一截。
屋中一时寂静无声,林双拿起剪刀将灯芯剪短了些,不回头地道:有那一日就有吧,师父,我们掌握不了人心,何况他还是皇帝,等那一日真到了再说吧。
林声慢不置可否,只拍了拍桌,道:眼下卿佳儿的头在这儿,八部一口咬定是你杀了他们圣女,你打算怎么办?
林双将剪刀放在桌上,盯着盒中的人头思量片刻,但酒劲一阵一阵往上涌,她脑中乱作一团,实在有心无力,最终烦躁道:看看他们怎么说吧,我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林声慢叹出一口气,边数落她急性子戾气重,边将锦盒合上,为师与你说过好几次,习武之人切忌杀心重,否则极易走火入魔,雪山一事之后我以为你吃到教训,能有所长进,结果你还是这样
我知道了师父。林双拍了拍后脑勺,头疼缓解了些,她靠在门边问:新修的院子是给谁住的?
林声慢整理好衣冠,与她一同往前厅走去,小沈啊,老让人跟你挤在一起像什么话,人家毕竟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千金,哪能受得了你的脾气?
林双回想自己住在书房的这些日子,简直有口难辩,我哪有给她气受了?她在我那儿简直快比公主还自在了!
是吗?林声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那林似怎么跟我说你故意躲着人家?
林双:
林声慢只当她是被戳中心事不能再狡辩,继续道:为师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和其他人来往过密,后日那院子就全部弄好了,到时候就让她搬过去,还让你自己住,还你个清净,行了吧?
落在后面的林双不吭声,林声慢心头纳罕,回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徒弟如同有什么天大的冤屈,涨红了脸站在原地,任凭怎么喊都不动。
喝多了走不动道了?
林声慢正打算去拽她,岂料林双蓦地铆足劲大声道:不行!
说罢,纵身一跃上墙头,瞬间没了身影,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
酒足饭饱,宾客陆陆续续散去,以林散为首的几个泼猴喊着叫着要去闹洞房,林单耍嘴皮子哪儿是他们的对手,几个来回就输得一塌糊涂,被七嘴八舌地起哄。
林似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在后面轻轻踹了林散一脚,道:差不多得了,待会儿师姐来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林散喝的上脸,红着脸口齿不清道:师姐?师姐哪有空管我们啊!良时姐都跟邺继秋走出八百里地去了,她再不去追,人都该回雪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