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濯转身拿过魏伯泰佩刀,便见这把刀通体黢黑,剑身之上隐见篆纹。
他道:“他刀上有两处卷刃,皆在刀刃前端,按你所言,魏伯泰的断虹七刀罡猛霸道,势若奔雷,即便兵戈相击,破刃者也非是他。而我做了比对,他刀上卷处与现场发现的所有刀剑损伤都不附和,那行凶之人多半是以此刀劈砍其他金石之物故意作假。”
谢雪濯说着,递上这把墨刀给薛婵看,薛婵伸手接过,不料谢雪濯刚松手,那墨刀竟然脱手滑落,将要坠地时,谢雪濯一把捞了住。
他有些讶异,“这把刀只有十七斤,你——”
江湖中人,稍修过几年武道者,近百斤重物都不在话下,薛婵又非稚童,竟然连这么一把刀都拿不稳。
薛婵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沉痛一叹道:“让少盟主见笑了,说来也是一桩惨剧,我幼时为歹人所害,患上了关节无力之症,再苦练武艺也手无缚鸡之力,如此才学了针道。”
她又一笑,“刀我是拿不动的,针还勉强可以。”
燕真“啊”的一声,“难怪你这么虚啊,这病我听过,对江湖中人而言可算是绝症,你为何人所害?仇可报了?哎,真是可怜见的——”
燕真满脸同情,谢雪濯的表情也复杂起来。
薛婵哀伤地摇头,“我也不知害我之人是谁,这仇是难报了。”
燕真愈发怜悯她了,“你若知道仇人是谁了,告诉我,我们义悬堂专门□□!看在百药门的份上,我让父亲给你打折。”
薛婵哭笑不得,“燕公子真是好心,多谢了。”
她言毕,打起精神上前一步,就着谢雪濯的手细看起刀来,“这卷刃颇深,多半是劈砍了极坚硬的铜铁之物,既是铜铁,那场火或许烧不尽。”
她倏地抬头,“青竹山庄据此六十多里,半日时间便可来回,还有那千翎门,离得也不远,也可半日来回。”
她虽戴着白玉面具,但因此刻离的极近,谢雪濯一下望进了她清亮如泉的眼睛里,他道:“明日一早,我带上人证亲自走一趟。”
“若能找到实证,也可证明推断无误了。”薛婵应了好,又后退一步道:“但问题也来了,倘若灭了三帮之人并非傀仙,那凶手又当是谁?正月初五,傀仙先到了千翎门总坛,后来那些人若不是她所杀,凶手岂非紧接着她而来?又或者,傀仙闯入总坛时,凶手就已经在那藏着了?”
薛婵满腹疑云,“还有青竹帮,他刻意借傀仙的模样行凶,正是要嫁祸,可倘若那些刀伤都是他作假而成,那他是如何控住青竹帮上下那么多人呢?当夜是上元节,凶手必定对青竹帮上下十分熟悉,才让他找到了可乘之机。”
燕真应道:“对青竹帮最熟悉的乃是魏峥。”
薛婵摇头,“魏峥熟悉青竹帮,还有千翎门与铁掌帮呢?”
谢雪濯这时道:“这三家彼此离得近,平日里不仅与洗剑阁来往甚密,互相之间也十分相熟,魏峥对另外两帮也不算陌生。且除了他,还有柳夫人和宋夫人等逃过一劫者,甚至,洗剑阁诸人也有作案的可能。”
薛婵有些遗憾道:“可惜这两场大火还是烧的太干净了,不然——”
她话未说完,忽地打了个哈欠,接着恹恹道:“罢了,今日太累人,时辰已晚了,就到这里吧,勉强也算没白来。”
燕真本还想问“不然什么”,想到薛婵患了那江湖绝症,适才查检个尸体都满头大汗,到底没再强求。
这边厢谢雪濯道:“此案受害者过多,我们也力求速拿凶手,得姑娘相助,是再好不过,但我尚不知姑娘想要什么——”
薛婵便道:“这凶手害死百人,我们百药门慈悲为怀,自不能置身事外。少盟主不必担心,我所求不过是大家通力合作,尽快找出那假扮傀仙的真凶罢了。”
谢雪濯眼含探究,又道:“姑娘不仅擅医,还对青竹帮武学十分熟悉,既如此,明日请姑娘与我们同行,姑娘可愿意?”
薛婵微微一笑,“既然少盟主开口,那我便勉为其难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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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姨,你当真要去青竹山庄?”
回了清秋院,徐婆婆伺候白蓁蓁歇下,白蓁蓁却还是放心不下薛婵。
薛婵道:“不必担心,他们二人一个与我并无交集,一个天真无邪,认不出什么的,何况我若不亲自跟着去,又怎能速查个明白?”
白蓁蓁未劝得动,反被薛婵哄着睡下,徐婆婆夜里守在白蓁蓁身边,薛婵一人独自去西厢安寝,她当真累的紧了,倒头便入了梦乡。
“说,鬼主玉棺到底在何处?!”
“阿月,你好狠的心啊,师父将你当做女儿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