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庄子里停有五具尸体,皆盖麻布。李遇随手揭开一具,只看一眼,即刻便道:“梅柳花是自杀。”
听她此言,黎崇与南宫连朔忙聚过来。
这是一具女尸,生前二十岁左右,脖子一圈暗红勒痕。
黎崇奇道:“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定论?”
“峰脚村穷苦,没有白绫、布条,只用得起麻绳。这麻绳粗糙,极易在皮肤上留下痕迹。你们看,脖颈上的勒痕不仅位置偏上,靠近下巴,而且走势上扬,在耳后都留有擦痕,绝非是被人从后侧勒死所能留下的伤痕。再者,脖颈上的勒痕细且清晰,如若是被人强行吊死,必定会剧烈挣扎,皮肤与麻绳摩擦一定会在勒痕上下留下较浅且凌乱的印记,可尸体上却没有。”
“最重要的是,”李遇抬眼看向二人,“被人勒死面部红紫,上吊而亡则脸色苍白。单看肤色,一眼便知。”
黎崇瞧着尸体,问的却是别的:“你什么时候学会验尸了?”
“你当夫人请了那么多老师入府,是白请的吗?”她将麻布重新盖好,回身见庄内仅有一支烛火,分外昏暗。
“再去找找其他两具。”
言罢,几人将余下四具尸体检查一番。
其中两具的死状果然同梅柳花相同,想来便是其父母。
“这就奇怪了,我并不如何精通验尸,都能一眼看出问题,更何况是官府仵作?”李遇盯着已经泛青的尸体若有所思。
黎崇沉声道:“而且这随时能推翻案子的证据,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这里,并没有人急着处理掉尸体,说明他们……”
“说明他们根本不怕!”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义庄外传来。
三人一惊,急急回身,发现门外阶下正站着一二十多岁的男子!
此人他们并不认识,但看面相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你是……昨日的狱卒!”南宫连朔率先认出此人。
狱卒坦然一笑,朗声道:“你们想管这件事?”
南宫连朔右手暗暗抚上剑柄:“我若说,我们想管呢?”
“那便……”说着,狱卒郑重做下一礼:“让冯某助各位一臂之力!”
三人应邀随冯安回到其在城中的住处。
这是一间普通民房,房内木床一张,木桌一张,条凳四把,柜子一个,仅此而已。
简陋得有些过分。
四人围坐,冯安将桌上倒扣的杯子翻面,和气道:“诸位有何疑问,冯某知无不言。”
憋了一路的黎崇急不可耐:“你如何得知我们在义庄?”
冯安笑道:“很简单,在下一直在义庄外候着诸位。昨日蒋伯同我说,前日夜里有三个年轻人借宿,我便猜到昨日探监一定有人跟踪。为验证我的猜测,我去找了你们找过的人:邈爷。花了一文钱,得到你们曾去过的消息。”
“想来你们是在峰脚村碰了一鼻子灰,才去向邈爷打听消息的吧。你们既目睹了蒋伯探监,必定会对此案心生疑窦。而所有命案的调查,都离不开验尸。所以,我便在义庄外面蹲守,果然看到诸位进去。”
南宫连朔笑道:“不想我们被黄雀在后了。”
黎崇道:“既是如此,想必冯兄对此案知之甚深了?”
冯安将倒满白水的杯子一一推至三人面前:“在下知道全部。”
黎崇道:“那还请冯兄告知,此案真相到底如何。”
冯安却不回答他,反而反问道:“我见三位风姿卓然,想来出身不凡。冒昧一问,兄台家中,靠何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