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桂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我想要你讨,你下在大和尚蜜水里的毒药。”
娜仁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
福桂道:“得了,姑姑别想赖。我亲眼看到姑姑下到蜜水里。我还捻了几只蚂蚁去试,结果,蚂蚁们都死了。老和尚中风肯定是因为喝了你的毒水。人都敢杀,现就不要装柔弱了。”
娜仁姑姑站直身体,目露凶光,问:“所以,大和尚真的病了。院子起火、东西丢了、四儿死了,真的都是你干的。你可知四儿去了哪里?她的家人无人敢替她收尸,她被拉去了义冢露泽园,做了无名野鬼。你好歹毒的心。”
福桂道:“是姑姑教导得好。”
“既然我已经栽在你手里,你等我,我去安置一下,”娜仁突然哽咽,后面两字令她心痛不已,声音都在颤,“安置孩子后,我跟你去见王爷。”
福桂叫住娜仁,“姑姑,我没打算向王爷揭发你。只要你,”她故意顿一顿,引娜仁姑姑回头,以一种不信任又满是期望的眼神盯着她,“把毒药给我。我们就当这件事从没有发生过。”
娜仁姑姑问:“为什么?”
福桂吐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姑姑的毒药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大和尚,却没有一个医官看出来。他们以为是中风!简直太神了。我现在正需要这件东西,帮我保住我半辈子的安乐。”
福桂站起来,走向娜仁姑姑,抓住姑姑的手,大眼睛里精光毕露,声音因激动而变调,“姑姑,把它给我吧。我真的很需要它。我会把它用在一个人身上。所以,我是不会出卖姑姑的。”
见娜仁姑姑目光闪烁,还是不肯轻易相信她,福桂又解释。
“姑姑,男人都是见了新人就忘旧人。是,王爷现在对我很好,那么以后呐?做王爷的哪一个不是王妃、侧妃、奴婢一大堆,总有一天王爷会舍弃我。可有个孩子傍身就不一样了。我想生下王爷的长子。只要燕王妃在中都生上一场病,或者干脆……不幸仙逝。我就一定能为王爷生下长子。”
娜仁姑姑愣愣地问:“你要将药粉用在燕王妃身上?”
福桂郑重点一点头,抓姑姑的手更紧,“求求你了,姑姑。帮我这一次,日后,我不会亏待姑姑一家的。”
娜仁姑姑盯了福桂好一会儿,突然笑,冷冷大笑。她甩开福桂的手,走到天井正中,笑得直不起腰,笑到眼泪都挤出来,哭到时候精疲力竭,说:“别费心思了。我承认我在老家伙蜜水里下了毒。”
“毒药——”
娜仁姑姑分开团衫衣襟,拉出脖子上一根紧勒的红线,红线下坠着一只小木瓶,“就在这里。我会亲自交给燕王,坦白我的罪行。只要,等我安排好孩子。”
福桂的手伸向木瓶:“姑姑先把药粉给我。”
娜仁很干脆地解下红绳,交到福桂手里。
福桂打开木塞子,看到木瓶里满满扑扑装着黄色药粉。
福桂吃惊之余,更有隐隐不祥的感觉。看娜仁姑姑一脸坦然赴死的样子,倒像是她早已准备好了结这一切。福桂一时有些看不懂这个向来刚强而顾家的余娜仁了。
娜仁姑姑回屋后很快就出来,她换了最好的一套衣裳。
“走吧。”
马三保领着福桂与娜仁姑姑过了中门,正好遇上抱琴的咚儿。
马三保行了礼,“咚儿姑娘,王爷在禅房吗?”
咚儿道眼睛在福桂身上瞥一眼,道:“王爷半个时辰就出於皇寺,去大武堂练骑射了。”
马三保回头,“福姑娘?”
福桂说:“我们去找王爷。”
马三保磕巴道:“还是找人去报信,等王爷赶回来为好。”
福桂道:“不。我想赶快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
福桂听说景昇帝几个年长的儿子和侄子都在凤阳演武。千载难逢的机会,能见到其他王爷呐。
马三保安排下一辆马车,将福桂与娜仁姑姑载到大武堂。
朱霰正与吴、楚、齐与靖江王练习骑射。囿内骏马飞塌,尘土飞扬。朱霰骑在一匹黑马上奔驰,弯弓如满月,射小兵捧的人形草靶。
有侍者跑到沙囿内,众王骏马将他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