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安嘱咐,“这些时日没事,就将东西仔细收拾起来吧,怎样嫁进来的,就怎样出去,一件也不多拿。”
说得容易,就怕是没这么轻松。
到底是两家事情,成婚不到三月和离,委实难看了些,宝珠说了自己的顾虑,瑜安却早已做好准备。
这件事只要她开口,纪景和必定会同意,顶多会挂念着纪家的名声,将和离压过几个月,待时间一长,必定能离得一干二净。
至于沈秋兰,她只会听纪景和的话。
就如徐母说的,这偌大的纪府,无一人能割舍不下她,根本无人在意。
千算万算,却算漏了纪景和这一步,自从这晚过去,纪景和便再没回家。
两日时间过去,瑜安刚回家看望褚琢安回来,不过才歇了半晌,就传来了塌天消息。
褚家向来跟在褚行简身边伺候的管事废了半条命才递来的消息。
“小姐,出事了,老爷在宣府视察时,在任上被圣上下令逮系赴京,如今已被押入诏狱。”
瑜安心口一滞,“为何?爹爹可是犯了什么事……”
管事直摇头,喘着粗气道:“不知啊,那办事的锦衣卫什么话也不肯透露,只一味地拿出司礼监批的驾帖,小的也是连夜跑废了两匹马才赶回来。小郎君年纪小不经事,老爷就靠小姐您了啊。”
“我爹临走时可嘱咐了什么?”
瑜安能想到的事情,便只有与徐云有关的旧事,这必定不是今日突然发作,褚行简思虑向来周全,瑜安若有褚行简指示的方向,她也好帮得上忙。
管事:“时间匆忙,老爷根本来不及说什么。现下就看,小姐能否叫姑爷帮忙,必定会事半功倍。”
纪景和……
她爹就是害死他老师的首疑之人,他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帮她,天方夜谭……
瑜安:“我若是找平时与爹爹交好的叔伯,他们能否帮得上忙?”
管事跪地俯首,“小姐,如此动静,绝不是小事,小的腿脚慢花了两日才来禀告小姐,可京中并未都像小的这般,怕是早在昨日,事情就传开了,人都趋利避害,若是真的能靠得上,小姐怎么会此时才从我的嘴中得知。”
那便是不行了。
瑜安叫宝珠将管事扶起,尽力稳下心性,细细思量近一月自己听到的所有风声。
纪景和身居朝中,不能不清楚,可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任何,他可以说是怕打草惊蛇,那她爹是如何,难道是轻敌?褚行简素来谨慎,不会不在乎。
如今东窗事发,只能说有人拿准了证据,叫圣上彻底起了疑心。
她居于深闺,朝堂之事难以插手,眼下不论与纪景和有多大的隔阂,她也得竭力一试。
瑜安将管事安排回府,随后换上外裳去了晚芳院。纪景和那日突然离开,未曾留下只字片语,所以这两日,她不知纪景和的详细去向,只得从沈秋兰那边打听。
宝珠:“夫人一向看不上咱们,姑娘此次前去,她能给咱们说吗?”
外头太阳正热,瑜安脚步极快,等到了晚芳院时,额头就已冒出热汗:“婆母总归是要顾及褚家的面子,总得要帮一帮吧。”
或许因是正午,院中下人不见踪影,加上瑜安主仆二人脚步轻快,便没叫屋内的人听见动静,就似多日之前,瑜安正欲敲门时,屋内传来了沈秋兰的商讨声。
“……消息可靠吗?褚家真的不行了?”沈秋兰道。
一旁的嬷嬷:“消息准确无误,褚阁老都被关进诏狱,听说圣上病重,早早将此案交给了齐王,就在刚刚,我派府中小厮出去打听,锦衣卫在褚家厨房,搜出了两箱子黄金,朝着宫中送去了。”
两箱黄金,刚刚……那卓儿在家怎么办?瑜安忍着心底翻滚的情绪,继续撑着往下听。
沈秋兰一惊,“这般快?”
“老奴瞧着,褚家这回是自己作死,被人盯上了,怕是再难翻身,徐家的光明日子也快要来了。”
屋内静默了片刻,沈秋兰的声音再次响起:“幸亏我有先见之明,两日前徐家人来时,我便试探了一番,人家有意将徐静书嫁给景和,我瞧着,不如趁此将褚氏休去,骂名担了也就担了,这要是褚行简真的落了陷害徐云的罪名,这叫景和在世人面前如何自处?难不成说娶自己老师凶手的女儿为妻么。”
“不知少爷是否愿意……毕竟成婚不足三月便休妻,传出去委实对少爷的名声不好。”
沈秋兰不以为然,“这有何惧,七出之条随便挑一个不就解决了,要紧的在于可否能给景和娶一个心满意足的,那褚氏也别怪咱家薄情,谁叫她有个不安心的爹,好好的首辅能出了这等事……”
“景和这回必定会听我的话,为娘的怎能不知儿子的心思呢,他心里是有徐家女儿的,只是叫人耽搁了……”
“他若真的在乎那褚氏,两日前就将褚行简的事情告诉她,何苦外出于今日都不归家,半亩院那边恐怕眼下都不知消息。”沈秋兰叹息,“叫我看,叫纪景和一纸休书给了,另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