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当他真的开始留意她,留意她的情绪,才发现她的抗拒、她的疏离、她的安静、她的恐惧和厌恶都是一把把锋利的刃,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不致命却又疼痛无比。
他尴尬的清了清有些梗住的喉头,轻声问道:“你。。。。。。饿了吗?”
他的声音及其轻柔,生怕再吓着她。
沈昭华不回答,只是防备的看着他,身体蜷缩成一团,彷佛这样就能护住自己不受伤害。
温景珩又伤感的觉察到,她在自己面前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个姿势。他想伸手安抚她,却又无力的意识到,他能带给她的只有恐惧。
他颓然站起身,低头看着她。
她因为他的姿势又瑟缩了一下,眼中的恐惧加深。
他曾经无数次低头俯视她,以猎人的姿态。这个姿势瞬间让她觉得充满压迫与威胁。
温景珩心中清楚,却也觉得自己咎由自取。
他连呼吸都放缓了,语气中带着化不开的柔情轻声询问:“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依旧没有人回答他,她警惕的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不能明白他又想做什么,又要如何折磨她。
她的目光让他觉得心疼,也让他觉得无力。他轻声叹息:“我一会让他们煮点粟米粥送来,你吃完好好休息。放心,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也不会再有人……打扰你。”
他们同住了这么久,他从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想要留在她身边,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可是也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该离她远一点,让她好好休息。
是他伤她至深,无颜以对。
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压下眼中的担忧和欲念,转身离去。
温景珩离开没多久,一名女使捧着清粥小菜走了进来。身在胡营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女性,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女使彷佛看透了她眼中的困惑,轻笑道:“姑娘昏迷数日有所不知,我是军师特意寻来照顾姑娘的,姑娘可以叫我清明。”
所以,昏迷中温柔的喂她水喝的人就是这位清明姑娘吗?
沈昭华眉头紧缩,眸中是化不开的不解,她想不明白温景珩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是想用怀柔政策让她放弃赴死,继续为他所用吗?
她声音透着冷气:“你让他不用白费心机。”
她将头埋进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传来:“你出去吧,我什么都不会吃,我虽然受制于他,但我一心求死,他却左右不了。”
清明将托盘放到她的面前,劝说道:“依我看,姑娘怕不是对军师有什么误会?清明觉得军师甚是爱重姑娘。”
爱重?沈昭华闻言心中冷笑,彷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可她笑不出来,她也无心跟清明闲聊,只将自己隔绝在臂弯中,刺猬般露出一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她觉得自己的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拧转,发出空洞的鸣响。
眼前阵阵发黑,连支撑自己坐起来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
清明送来的粥散发着诱人的米香,那香气钻进鼻腔,竟引得胃部一阵痉挛般的抽痛。她死死闭上眼,用意志力对抗着身体本能的哀嚎。
清明劝了半天,沈昭华却不再搭理,倔强的蜷缩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