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絮感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为什么她听到迟宋并非有个完美的家庭时,心里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抽离感,感觉她与他更相近了呢?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为什么会有如此恶毒的想法,盼着别人跟她一样,也遭受着这世上的不公,然后与其抱团取暖?
她知晓了他人的破碎,同她的碎片有着相似的重合,她见着两块碎片紧紧相拥,内心像是拼凑成了一股巨大的孤勇。
原来你离我,并没有那么遥远。
可为什么我还是会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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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迎,零下四度。
江熠推开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走了进来,见迟宋坐在座椅上玩弄着一串红绳。
“你这什么情|趣,谁送的?”江熠饶有兴趣地问。
迟宋只是淡淡地笑,“广告商那边谈好没?”
“那谈的相当好,柔与集团那边直接就签了。”江熠走到迟宋对面坐下,翘起腿。
迟宋眼神落在手上那根红绳上,修长的指尖绕着绳圈,神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江熠撇嘴,“心上人给你买的?不对啊,哪里见你有过心上人?”
“一只炸毛的野猫叼来的。”迟宋直了直身子,拉开柜子将那条镶着柳絮条的手绳放了进去。
鬼才信。江熠啧啧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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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云高中的晚自习下课铃打响,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里走出来,勾肩搭背地回家,不到十分钟教学楼便空荡不少。
乔声声收拾好书包,手紧捏着放置在腿上的书包带子,咬住下唇,软唇苍白干涩。
“乔声声,我走了,你记得关灯啊。”最后一个离开的学生朝乔声声喊道,她点了点头。
像是下定了什么誓死的决心一样,她陡然站了起来,将书包背在身上,朝天台走去。这几楼楼梯爬得她腿开始发软颤抖,但眼神异常地坚定,她步伐很小,暗黑的楼梯间灯光没有被应起。
终于爬到了六楼,乔声声扶额喘了两口气,向天台那扇门走去。
她刚摸到那扇铁锈的门,便突然被人打开,吓得她往后一退。
“死哑巴,你还挺有胆啊,居然敢来单独找我?”梁落衣笑意讽篾地看着乔声声,她脱去身上那件校服冲锋衣,露出里面穿的黑裙私服。
乔声声一眼不转地盯着梁落衣。
“你到底想干嘛,找打?”梁落衣居高临下地望着乔声声,捏起她的下巴,“小哑巴,不如你跪下给我学一下路边的野狗,我可以好心收留你当我小弟哦。”
这里没有人,梁落衣平时光鲜亮丽的面具被彻底褪去,露出原本令人憎恶的面目。
乔声声皱眉,挣脱开梁落衣的桎梏,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打开。
【不要再传尤絮的谣言了,放过她,不然我跟你拼命。】
【你做的坏事会有报应的。】
这是乔声声在晚自习时写下的话语。
梁落衣视线忽闪,随后开始笑,笑得张扬,像是作为上帝眷顾者嘲笑那些命运多舛的人。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恶狠狠的凝视。
像一匹见血的恶狼。
“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挟我,死、哑、巴?”她声线很冷,冷得让人刺骨生寒。
下一秒,梁落衣狠狠地推了一把乔声声。乔声声脚下踏空,风在身后呼啸,她直落落地从楼梯上滚落,一下,两下,从最高处滚到了走廊。
她两眼微睁,望向天花板,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