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音不在此列,她出身武将之家,从不学花拳绣腿。
但章家世代文臣,从没有擅长骑射的,章景暄是其中的另类,也是翘楚。
教骑射的夫子就是先前岁试负责射试考核的那位武夫子,一名因伤卸甲的武将。他教学严肃,刚正不阿,正在讲着纪律。
“虽然武课非是行军训练,但我这个人要求高,见不得有小动作,诸位都是拔尖的年轻人……”
武课想认真学的不多,但想打打马球的很多,众人都有点躁动。
薛元音站在队列第一排,想着等会的两人对练输赢会花落于谁,正心烦意乱时,听到身后的苏公子和管大公子正在兴奋地交头接耳。
苏勉:“看见了吗,那树下有一只白色花斑小狸奴!等会儿抱来吓吓人!要不,就吓吓武夫子?”
管柏跟他沆瀣一气,自然同意,但有点怵武夫子身上的煞气,小声说:“行,等会小心点,找个替咱们背锅的。”
薛元音:“……”
这要是不被罚,她当场表演跟章景暄拥抱亲嘴儿。
很快骑射对练开始。
章景暄一道利箭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带起轻微风声,就差厘毫就能见血。
薛元音蓦地回神,冷冷看去,就见章景暄收起木弓,淡淡道:
“骑射对练,你还敢分心?”
薛元音听出他语气中几分不悦,本来想解释的话音吞了回去,冷下脸来当场就扭身下马。
越是心烦,越是麻烦事不断。
薛家与苏、管两家交好,父亲告诫过她在外要提点着其他豫王党的同辈好友,以免丢豫王殿下和他们薛家的脸,她不能任由苏、管二人捅漏子。
薛元音径直离开的行为在章景暄眼里像极了撂挑子,他皱了下眉,道:“这是武课,你在意气用事什么?”
他有把握方才那一箭的方向和力道,哪怕歪了也伤不到她,她不会心里没数。
薛元音撇下章景暄去阻止一场后果堪称严重的闹剧,见章景暄跟了过来,脚步一停,到底绷着嗓子解释一句:
“薛家与苏、管两家交好,我得去管管,不然他俩要被罚成傻子。”
章景暄愈觉奇怪:“又不是你被罚成傻子,你有何可担心的。”
薛元音:“……”
话不投机半句多。
等他们找到跟上去,苏、管两人已经抱着挣扎的小狸奴走到武夫子身后了,大家都是闲不住的,凑在远处看热闹,更有甚者在小声起哄。
武夫子正背对着众人坐在蒲团上闭眼调息,恍若未察。
薛元音见两人不嫌事大地把狸奴往武夫子身边撵去,犹豫一瞬要不要出声阻止,前方的武夫子忽然转身睁眼,一记掌风重重拍了过来。
小狸奴吓得喵喵直叫,大抵是动物天生就有分辨善恶的本领,它落地一蹬腿就扭身往薛元音身上扑。
武夫子犹如鹰隼的眸光径直投在她身上,同时朝着周围一圈看去,厉喝道: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我的武课上耍花招!”
薛元音下意识接住瑟瑟发抖的小狸奴,对上武夫子的目光,直觉不好,忙不迭去寻苏、管两人,却发现他们早在察觉不对的时候就逃之夭夭了,遥遥朝她拱拱手,留给她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感激眼神。
这两个死人!!!他们还不知道这一整个学堂的人都要完蛋了!
薛元音见旁边的章景暄要抱臂后退,反应极快地把狸奴往他怀里一塞,大声说:“章景暄!都怪你非要招惹什么狸奴!还不快跟我一起向武夫子道歉!”
“还有你们!”她铿锵有力地指了周围一圈人,“开学就戏弄夫子瞧热闹,夫子怎么教大家的?!”
所有人:“……”
不是,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大家对上薛元音使眼色的眼神,突然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糟了!武夫子最讨厌明哲保身之人,他的惩罚向来是列队连坐制,独善其身者罪加一等。
啊!他们完蛋了!!!
武夫子额头青筋直跳,他早在最开始就对一切了然于胸,只是假装不知罢了,但事实证明这些人没有一点自觉,此时他的脸色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