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内狭窄清寂,仅容两人并排通过,所率差役紧随其后,将龙骧卫远远隔在后面。
“走慢些,轻声点,莫打草惊蛇。”郭成礼吩咐完差役,自个儿迈大步子往前疾走,待行出三尺开外,忽然敛衽疾奔起来。
县衙差役不明所以,以为遭遇埋伏,慌里慌张闹嚷起来,混乱间,郭成礼侧身闪进一座矮小简朴的民居,反手关上大门,贴靠着门板,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院内的接应之人问道:“可要趁夜出城?”
“窦知州来了么?”郭成礼仍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
“应当明日便能入城了,若您这边失手的话,也该您自己担。”那人道,“要么畏罪潜逃,要么下狱待审,您自己选吧。”
“崔述已查到江家头上了,估摸已知晓粮种之事始末。即便役钱的事他查不到实证,凭这个也可巧立名目治我死罪。”郭成礼道,“即刻安排我出城。”
“马已备好,请。”那人引他往后,边走边不忘警告,“小人派五十人护送您,就在街口等您,不出意外,您自能顺利出城。但倘若运气不佳被擒,所有罪名,您可务必一己承担。否则,您唯一的儿子还在知州府上作客呢。”
说话间打开后门,郭成礼先是错愕,旋即转为恐慌,转身拔腿就跑,孰料身旁之人溜得比他还快,几息功夫,已疾奔至前门。
然而前门洞开,赫然仍是持枪的龙骧卫。
两人被绑缚至堂屋,其余县衙胥吏也一并被带至此看押。
院外,一个黑影疾奔至街口报信。
少顷,一队人马匆匆赶至,与驻守在此的龙骧卫激战起来。
郭成礼在手,这帮贼人却不曾投鼠忌器,营救不成反而显出要杀人灭口的架势来,显然另有其主。
眼见此案涉及的势力越来越多,龙骧卫队将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让郭成礼这等重要嫌犯折在自己手里,忙命下属卯足全力应战。
龙骧卫主力在此,三次突围无果,那帮黑衣人疾退奔逃,队将忙喝止道:“穷寇莫追!一半人马留下看守此处,务必保证嫌犯安全,一半随我前去,捉拿那江姓奸商。”
龙骧卫疾行至江宅时,江家已是一片混乱,审问了几个近仆才知,家主得知知县出事,已仓促逃往乡下。
扣下郭成礼不过两刻前的事,一个商贾之家竟能埋下行动如此迅疾的暗探,并快速逃散。
队将啐了一口:“这绥宁县真是漏成了个筛子!”
一直率众追出五里地,龙骧卫才将那为富不仁的奸商江聚川抓住,其妻眷却已被其提前设法送走,查不出踪迹。
与此同时,被龙骧卫打得四散溃逃的黑衣人却重整队形,悄然逼近绥宁县衙。
众人紧贴县衙墙根,只见大门虚掩,内里门窗紧闭,灯烛尽灭,整座衙门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不对劲。”有人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
为首者握紧腰间双刀,冷声道:“既然没能解决郭成礼,那狗东西便有守不住口的可能。今夜便是拼上性命,也要让那京官有来无回!”
众人屏息前行,小心翼翼,却一路畅通无阻,刚刚稍放下心来,变故陡生。
内院青石板不知何时被人泼了桐油,前排杀手脚下一滑,还未惊呼出声,四面墙壁突然发出机括转动的“咔嗒”声。
刹那间,数十枚铁蒺藜破空而来。
地面异常湿滑,前排杀手接连滑倒。众人心头警铃大作,还未及反应,四壁又疾射而出数排密集的铁蒺藜。
杀手们慌忙挥刀格挡,但那铁蒺藜力道惊人,众人躲避不及,跌倒在地的几人更是无处躲藏,顿时惨叫声此起彼伏。
阵形大乱之际,龙骧卫手持弩机从四方屋檐后现身,“嗖嗖”破空声不绝于耳,暗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顷刻间便有两人中箭倒地,迅疾气绝身亡。
“箭上淬了毒,小心!”
暗箭连发,还未见到钦差人影,己方已折损过半,首领怒喝一声:“一队牵制弓箭手,一队随我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