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小姐居住的房屋共有两层,一层主要为客厅、休息室、书房及厨房,二层主要为萨沙的卧室、琴房、画室及专用于放置工具的储藏间。
仆人们的卧室则挤在厨房后面,大约有客厅的四分之一那么大。
在达尔曼因幼妹生病而被迫从法律系肄业时,她的一位远方姨妈为她提供了一个书记员的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大约两镑,每天工作大约十四个小时。
达尔曼并不喜欢那份工作,但鉴于这基本上是幼妹看病的所有指望,她还是在这个岗位耗了半年多的时光。
第一年冬天时,姨妈的贴身秘书辞职返乡,达尔曼得以从痛苦无聊的书记员工作解脱出来,暂时充当秘书一职。
正是在这之后的一次宴会随行中,达尔曼遇到了瓦尔什夫人。
两人交谈之后,瓦尔什夫人干脆直接地向她表达了聘请意愿,“我那被宠坏的女儿需要你这么一位管家。”她说道。
尽管她的表情神秘莫测,达尔曼无法猜出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但瓦尔什夫人给的薪资高昂,足以盖过这一小小疑虑。
于是在第一场雪融化,道路可堪行走时,马车行驶了四天三夜,将达尔曼送至了蔷薇小镇。
萨沙小姐的贴身女仆接待了达尔曼,短暂的介绍之后,达尔曼得知这位小姐因身体病弱,一直在这座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的小镇上养病,而瓦尔什夫人工作繁忙,一年里只能与她见上四五面。
同样出于身体原因,萨沙小姐没有申请大学,但她喜爱阅读,几乎可以弥补这一缺憾,她同样喜爱油画与钢琴,教她钢琴的老师曾为女王服务。
另一方面,萨沙小姐从未有过管家,两位贴身女仆会顶替管家的大部分职能。
因房屋面积和母亲命令的共同限制,仆人并不很多。
至于萨沙小姐对待仆人的态度——这位叫做罗西的女仆暂停下来,露出犹豫不安的神色。
达尔曼疑惑地看向她。
你不久就会知道的。
罗西过于简短地结束了介绍,将她引至那间被挤在厨房后面、大约有四分之一个客厅那么大的卧室里。
你以后就住在这儿。
她说。
时值晚饭之后,厨房里传来清洗厨具的杂乱声响,昏暗摇晃的烛光中,大部分的窄小床铺上都已经有了人,且纷纷向她投来并不礼貌的探寻注视,即使有几张床上没有人,它们显然也已有所属。
罗西未对此作出任何解释,像是迫不及待一般转身离开了这间卧室,立刻有人用讥讽的语气大声说道:“她真以为自己能在二楼住一辈子。”
其它人收回目光纷纷笑了起来,没有人再理会达尔曼。
一连半个月,达尔曼没有再得到任何吩咐和安排,她白天无所事事,晚上只能坐着睡在卧室仅有的一小块角落空地里,然而这也时常因为挡路而被咒骂。
因此在夜晚温度稍高时,达尔曼选择去马厩睡觉。
第二个月的第一天,那位被讥讽的、住在二楼的罗西赶过来告知达尔曼,萨沙小姐要去观赏惩戒会,命令达尔曼一同前往。
公开的惩戒会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只是因各地风俗有异而有着规模和频率上的不同。
在达尔曼的家乡,惩戒会一年一次,法官会选出大约二三十个行为最恶劣的女孩,镇上的所有人都要参与。
蔷薇小镇的惩戒会则没有那么郑重,一月一次的惩戒会上只有三四名女孩会得到公开惩罚,法官一般不参与,也不要求所有人都参加。
春夏秋三季的惩戒会都在小镇中心的广场举行,冬季因天气寒冷而移至室内,借用法庭场地,也只有在冬天,蔷薇小镇的法官才会参与惩戒会仪式。
罗西将达尔曼引至二楼,一扇装饰精美的房门前面,然后独自转身离开了。达尔曼敲了两下门,得到一声略显沙哑的应答:“进来。”
达尔曼推门进入,萨沙小姐身上不着一缕,只披一块毯子斜靠着沙发,含笑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到她身上。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而这位小姐的模样没有出乎达尔曼的意料,身体纤瘦,脸色苍白,头发是有着异域风情的淡金发色,在冬日暧昧的阳光下显出朦胧的光辉。
只有一点,她的神情温顺和善,并不似瓦尔什夫人口中的骄纵跋扈。
萨沙小姐支起手臂撑起下巴,“你是达尔曼。”她说。
达尔曼说:“是的。”
萨沙说:“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大。”
达尔曼说:“年长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