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听沅宁这样说,眼眶就湿润了,连忙去厨房把温着的药给端了过来。
沅宁一勺一勺吃完药,重新靠在床头,等汤药慢慢流进肚子里。他正在那儿消化呢,一双小手就出现在了床头,小侄儿用干干净净的帕子,包着几颗野果子,知道他吃不得不干净的,小家伙仔细把每一颗野果都用井水洗得干干净净,不见半点灰尘泥点。
软哒哒的声音从只冒出来的半个头顶下面传来:“小叔,吃,甜!”
沅宁心软成一片:“小叔吃不了这么多,小光坐上来,跟小叔一起吃好不好?”
小家伙垫着脚,露出的半张脸上,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摇摇头。
“留着,明天吃。”
沅宁对小家伙笑了笑:“明天就不新鲜了,今天吃好不好。”
小侄儿抿着嘴思考了好久,大概是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跟个小大人似的,认真点点头,然后爬到床上了。
叔侄俩你一颗我一颗的,把不多的果子给分完了。
分明吃了药,又吃了几颗果子,晚饭的时候沅宁还是进了快半碗米粥。家里人看到他身体恢复心里高兴,将一大锅饭扫得干干净净,连炖菜锅底的油都蘸着吃了个精光。
一家人很久没吃这么饱过了,小侄儿还跑过来给沅宁摸他胀得圆鼓鼓的肚子,闹得大人们好一通乐,家里很久没有传出来这么愉快的笑声了。
第二天,因为二房这边连着两天都传出来肉味儿,一大早,大房的媳妇就找了个借口过来,结果进厨房一看,什么肉啊菜啊,全都被这家人吃得精光!就剩点儿玉米碴子和粗粮,那玩意儿不是荒年谁吃得下去啊!
大房媳妇气得直跳脚,没占着便宜,想捡几根柴回去,发现连柴火都被烧光了,离开的时候脸比锅底儿还黑。
沅宁的身体在三哥的调理下渐渐恢复了许多,也摸出来一个道理——
只要他哄着家里人把好的吃穿都用光,大房那头想从他家薅什么都薅不走!
眼见着府试将近,大房那边也不作妖了,全心全意为着他们那好大儿考试,沅宁也不用整日将心思花在如何把“家底花光”这件事上。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沅宁虽然还没彻底康复,却也能够正常进食,不再整日里都处于昏睡的状态了。
他身体底子差,经过这一病,整整一个月的折腾,才只好了一半,沅宁也很知足了。
期间二哥打猎回来了两趟,沅宁不想让大房那边占便宜,便说自己想看书,让二哥给他弄了本千字文回来,没事就教着小侄儿认认字。
本来他那新换的药就贵,家里又被他“监督”着陪他吃饭,买完书一个多的子儿都没有~
虽然过得比生病之前还拮据,每天米缸都要见底一次,但一家人竟然跟着沅宁吃得,脸颊上的肉都丰盈了些。
这日沅宁正坐在床头教小侄儿认字,上午的阳光不错,沅宁身体好一些之后,就让阿娘拆了窗户上的挡板,方便阳光照进来,他好久不出门,多通风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越是在房间里关得久了,就越是觉得阳光珍贵,沅宁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整个人都透出几分惬意。
忽的听见门外有声响,阿娘嘴里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几分惊喜,随后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身量颀长、气质颇为温文尔雅,身上透着几分书生气的男子就被阿娘拉着走到了房门口。
沅宁抬眼看过去,光落在眼底略微有些晃眼,他都还没仔细看清那人的模样,就听到男子重重的吸气声,好长好长,然后来人扭头就走出了房门。
沅宁耸动鼻子嗅了嗅,房间被阿娘打扫得很干净,连药味都没有,应该没有奇怪的味道才对。
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发出疑惑的声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