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燃还有一场打戏要拍。
拍摄的时候,封竞把蔡宏叫过来,又仔仔细细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怎么出家……为什么又不出家……家里都有什么人……”
蔡宏心想这不是为难他吗,这么隐私的事他怎么知道,硬着头皮说:“我就知道他小时候在寺里出过家,以前好多人家家里穷,养不起孩子,有送养的,也有送到庙里去的,总归能有口饭吃,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他边说边擦汗,小心瞄了眼这个比大金主更加尊贵的佛爷,继续说:“至于为什么又不当和尚……这我真不知道,可能长大了不愿意了,就自己还俗了吧。我只知道他家里就他,他孩子,还有他师父,应该是没有其他人了。要不然我去问问他,再确定一下?”
蔡宏的回答某种程度上解答了封竞的疑惑,想来那被夏星燃叫师父的人应该不是他的父亲,两人容貌似乎没有相似之处,或许连亲人都不是。蔡宏的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封竞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不要问他了。”
蔡宏要走,封竞又叫住他。蔡宏心里一紧,封竞问:“你说看过他的打戏剪辑?”
*
拍戏的过程依旧很顺利,只是快结束时出了一点小意外,夏星燃倒地的时候是左侧肩膀先着地,开始没感觉,他也不在意,拍完了也不走,待在旁边听武指给下场戏的演员排戏,讲怎么过招对打,讲怎么踩点,讲摄影机的机位,听得津津有味,连旁边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那人问:“拍戏有意思吗?”
夏星燃顺嘴回答:“有意思啊。”说完一转头,愣了下,笑起来。
封竞又问:“喜欢拍戏?”
这回夏星燃没答,虽然还在笑,但嘴唇抿了抿。
封竞往他左边肩膀看了一眼,又问:“我听说上午那场戏,你自己说跳下来不用威亚?”
夏星燃心想就那高度,感觉比他平时翻的墙头也没高多少,但这话怎好意思说,于是道:“其实没那么高的。”
“不害怕吗?”封竞问,目光始终没离开他。
“不怕。”夏星燃笑起来,“从上面往下跳的时候能听到风的声音,感觉特别自由。”
自由。封竞在心里默念。
直到服装老师过来催,夏星燃才去脱掉戏服,换回自己衣服,这会儿终于觉得左边肩膀有点疼,可能是受伤了。
做这行受伤是家常便饭,他不在意,转了转胳膊觉得还行,穿好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蔡宏当场让财务给他转了钱,也没提自己做主加了两成的事,只说对不住他。
“以后有机会我再找你,这行辛苦,但钱好挣啊,是不是?你说铛铛要是再……哎我呸!呸!大吉大利!”
蔡宏伸手往旁边的木头桌子上敲了两下,又拍了拍夏星燃的左肩,语重心长道:“总归多挣钱是没错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一拍恰好拍到了痛处,夏星燃皱了皱眉,又飞快以笑掩饰,直说蔡宏说得对,但却没说到底愿不愿意演戏。
蔡宏四处看看,示意夏星燃跟他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蔡宏才问:“我问你,你跟梁总那个朋友认识?”
夏星燃有些懵:“什么梁总?”
蔡宏意识到夏星燃可能不认得梁培章,便换了个问法:“就是中午跟你坐一起吃饭那个男人,你认得他?”
夏星燃这回点头:“我认得,他这段时间住在寺里。怎么了吗,蔡哥?”
蔡宏私下里打听了一圈,没人认得封竞,他兀自纳闷,所以来问夏星燃,而看夏星燃的表情估计也不知道封竞的身份,只得作罢。
“没什么。”蔡宏叹了口气,又问,“你待会儿怎么回去?”
“坐公交。”夏星燃说,他今天没开车就是想省点油钱。
蔡宏点点头,一转身,吓了一跳,封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就站在他们背后。
封竞淡淡看了蔡宏一眼,走上前,问夏星燃:“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