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熟。
基尼奇心想,但是事实上你这次来纳塔,才是同我的第二次见面。
“不算很熟。我们才认识了十几天。”话出口说的冷淡,然而眼睛却不这么说,为了防止露馅,基尼奇选择闭上了眼睛。
“母亲和你写信写了九年哦,当然和我也是。”时的声音在基尼奇的耳边响起来,“我的话是身体原因不适合长久呆在璃月港,基尼奇你的话,大概是母亲已经习惯了往纳塔写信的日子。”
“很谢谢你帮助我母亲度过那一段日子。丈夫的死亡,孩子的远去……焦躁不安,所以投入工作中。你的信给了母亲更多发挥的余地。”
“……我有些期待你的回信。”基尼奇睁开眼睛,他看着时,说的认真,“比起夫人的来信,我更加期待你的来信。”
——但是你一去不知数年,我只能从夫人的来信中描绘出你的情况。
“为什么是我?”时注意到这点,他有些纯然的好奇,“我记得那个时候应该没有对你做什么……嗯,应该没有吧?”
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的语气有点不确定,因为他知道他从深渊刚刚回来的时候,精神的状态的确称不上稳定。
只能说,勉强可控。
不。
基尼奇叹气又有点生气,这个家伙完全忘记了。
七岁的基尼奇和十岁的时曾经有过一段在一块的时候。
那个时候时的母亲要处理父亲死亡后所有的事务,又要处理基尼奇父亲的事情。
基尼奇就会和时呆在一块。
衣服买了新的,脸也被擦干净,鞋子买了合脚的,身边的小孩子牵着他的手,在高山处坐着。
“纳塔和璃月很不一样。”那个时候的时偶尔会说一些话,那些话没头没尾的,似乎要被高处的风吹散。
——他的身上很冷又很热。
基尼奇清楚知道,夫人那个时候也不敢过于刺激他。
即便她极力的说,劝说自己,也在劝说任何人,我的孩子没有事情,他绝对没有事情——也改变不了时的眼睛彻底失去光芒的事实。
他甚至会歪头对夫人露出一个笑来,温柔的说没事。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应该透露出来的神色,那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在深渊待了十二天会出现的神色。
“璃月很热闹,最繁华的是璃月港,可以看见很多的船在码头出发又回来。一条街上面的小孩都认识……胡桃机灵古怪,行秋喜欢逗重云,香菱喜欢做菜……”
时同他在一块的时候会说胡话,他仿佛也不介意身边的人能不能听懂,只是想要说一点什么。
“纳塔……母亲和我说,我十一岁的时候带我去。父亲的来信总是说要带我学会钩索,说要带我去部落里头瞧瞧能不能继承什么古名?英雄在纳塔是一个很近的词,但在璃月,英雄似乎有点遥远。”
“最熟悉的是金色的摩拉,最麻烦的事情要怎么完成今天的课业?”
“但是纳塔不一样。”
“我不喜欢战争。”时如此的道,他看着下方的风,无神的眼睛里头似乎有无数的东西闪过,最后归于一片眼底的暗色。
“但我终将会回来。”年幼的孩童站起来,他对着脑子里头的东西道,“解决一切必将要解决的一切。”
——是曾经将至的死亡,是生死之间磨砺出锋芒,是我终究要杀死的……你。
他于十岁那年同自己定下此生最初的一份契约。
我要杀了你,我脑子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时脑子里头从深渊上来当真算不上如何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