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人的道袍上绣着金木水火土五种印纹,手挽寒梅枝,应该就是五蕴宫的宫主,弄梅散人了。弄梅散人双鬓斑白,眉眼有点往下耷拉,眉尾下垂,非常地长,因此居然有点慈悲相。
尤峙见小松门到了,立刻上前,谄媚地道:“宫主,人已经到齐了。他望一眼松针与松果,“这两个刚引灵,来得很慢,宫主莫怪。”
弄梅散人倒是不计较,听了这话,一句“无妨”揭过去了。
他随后燃了一道静心咒,所有人顿时停止交谈,静心听他说话。
“诸位都知道,我们到封蛟川,是为了猎杀一只盗宝的月狐。往年涑东盟会的试炼,采集足够多的乾乾草,也算功劳。但今次不同,这只盗宝的月狐,非但直入涑东盟会的内部,猖狂盗宝,还出言挑衅,在外大肆宣扬涑东无能人。盟会万不能因此被看轻了,此行势必要捉住狐妖。本座眼下已查清妖狐就藏身于眼前的妖山之中,与盟会诸人商议之后,决定不再将乾乾草纳入功劳计算,改变规则,请诸位一起进妖山试一试,齐心协力杀妖寻宝。”
这时,有一人道:“这座妖山我听说过,叫做痋山,痋为病,本就是不祥之地,山中还有一片峡谷,名唤伤魂,传闻这谷中群妖遍布,十分凶险。“
他顿了顿道,“盟主让我等全部进入妖山,是否不妥?”
阿织多看了说话人一眼。
此人看外貌大概二十来岁,长着一双豆芽眼,身形矮胖,模样十分白净。
这话出,顷刻就有人反驳道:“凶险?你都来试炼了,还盼着能顺遂无恙?既然如此,老实在家待着不就成了,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正是,试炼中有伤亡是很寻常的,因为担心凶险,连妖山都不敢入,那还入什么道?不如当个凡人。”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冲着猎妖来的,都有过少许历练,自诩不凡,根本不把豆芽眼的话当回事。
众人稍议了一会儿,都道是听从盟主指示。
或许顾忌到妖山的确危险,众人进入痋山前,还是分了队。
一队大约十来人,小松门人数不足,于是与其他人少的门派并为一队。他们这一行人中,除了适才说话的白净胖子,与他门下的女弟子,另外还有几个七曜门的人。
痋山入口处,数百修士顷刻皆已散尽,弄梅散人望着阿织几人散去的地方,朝一旁地尤峙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跟上吧?”
尤峙十分意外:“属下也要去妖山?”
弄梅散人的声音很淡:“你不是来参加试炼的?”
弄梅散人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还在涑水畔,你就盯上了那位天玄宗的沐姑娘,若不是碍于她的宗门来头不小,你怕是早就把人掳走了。眼下时机正好,你还不跟上?”
“这……”尤峙搓着手笑了起来,一双怒目露出精光,“这……好是好,但是我若跟他们一队,之后我杀了妖狐,功劳也要计小松门一份。”
“宫主不是不知道,我们七曜门近年扩张,急缺仙府,小松门几个废物,平白占了这么大一个小松山,何德何能?我们还等着他们这次能拿个末名,顺理成章地把地盘让给更合适的人呢。”
弄梅散人淡淡道:“尤长老实在多礼,明明可以硬抢,偏偏还要先讲道理。”
他接着又说,“但是,那月狐妖力强劲,旁人不了解它的幻术,容易被迷惑,你却不一样,有了我的锦囊,那幻术能奈你何妨?你不遇上危险,不代表同行的人不会遇上,若是幻术遮眼,伤几个,死几个,谁说得清呢?死人又不会分去功劳。”
尤峙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俯身揖道:“多谢宫主提点。”
言罢再不停留,追寻阿织几人的脚步而去。
天色已晚,尤峙走后,五蕴宫主,出现在奇石附近的一处山巅。
山巅立着一个蓝袍人,宽大的长袍遮住他的身形,他整个人仿佛融在了夜色中。或是觉察到弄梅散人到了,蓝袍人慢条斯理地问:“适才我没仔细数,一共有多少人进入痋山来着?
弄梅散人恭敬地道:“一共二百六十二人,比原定的二百五十六人多了六个。”
说着,他又道,“有一个沐姓女修,似乎是天玄宗门下,她是临时加进来的,我担心生乱子,已经让尤峙去跟着她了。”
蓝袍人淡淡道:“无妨,眼下这痋山,只能进,不能出,想要离开,只怕比渡劫成仙还难,任凭谁闯入山中,结果只有一个罢了。”
弄梅散人叹了一声,一副慈悲相对着悠悠夜空,悲天悯人地附和道:“是,做了这么些年的幌子,每年试炼,都要平白折进去一些人,真是可惜……所以今年,出一桩意外,多葬送一些人,怕也引不来多少怀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