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泽转过头继续和劳埃德说话,伊桑从侧面看着他高耸的眉骨和阴影中的眼睛,心想——是时候离开了。
但他走不了,至少现在还不行。
从听完朱利安的坦白之后,伊桑的第一个反应是一走了之。凯泽殿下,您的战利品忽然张腿跑了!
凯泽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凯泽只是以爱情的束缚带让他留在天穹星。只要伊桑不再心甘情愿被束缚,他随时都可以离开天穹星。
但凯泽还握有伊桑最珍视的东西——游隼号。
诚然,游隼号不过是一艘十多年的老旧飞船。但是其搭载的智能助理安卡却是伊桑很长一段时间内唯一的朋友。
伊桑不能同时失去凯泽和安卡。
他要慢下来,拿回安卡,然后再离开。
伊桑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回到了劳埃德的身上。
爱情故事就讲到这里了。
游隼无论如何都不会变成金丝雀的。
他生来自由。
在门厅和劳埃德告别的时候,伊桑站在凯泽后面,苍白的微笑,轻声说道:“塞缪尔,改天见。”
劳埃德转头离去的时候,伊桑长久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凯泽捏痛了他的手。
“凯泽,我的手好痛。求你了,别这么对我。”伊桑刻意提高了声调,但压着声音。
他的痛呼在天穹星的晚风里传了很远。于是,他如愿看到正在登机的劳埃德的背影忽然顿住。
所以是知道的,对吗?伊桑心里想。劳埃德知道自己曾经被凯泽粗暴对待。
……那是自然。在伊桑被凯泽以易感期为名强行标记之后,他就去见了劳埃德。在日复一日的监听中,就算凯泽拒绝分享卧室里的细节,劳埃德也能从那些数据中,窥见冰山一角。
凯泽显然也发现了劳埃德的犹豫。他立刻将伊桑粗暴地拖回了房子里。
门被凯泽从身后“砰”地一声甩上,那沉重的回响,像是一道永恒的闸门,将伊桑与外面自由的晚风彻底隔绝。
伊桑手腕刺痛,身体踉跄地跟着他,穿过客厅回到了卧室。他又开始讨厌Alpha,讨厌这种凭借体格、力量和信息素,就妄图构筑起强大幻觉的、最彻底的懦夫。
“伊桑!”
凯泽把他死死按在单人沙发的靠背上,蹲在他面前,用一种屈尊纡贵的姿态仰视着他,冰川蓝的眼眸里,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你今晚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劳埃德。”凯泽的声音压得很低,“你还叫他塞缪尔!你为什么这么关注他!”
如果在几天前,伊桑会笑着和他说:“不用担心,我只爱你,我的眼里只有你。”
但是现在,伊桑只是冷静地看着他,看着这张他曾无数次亲吻过的、俊美却扭曲的脸。他已经明白了,这不过是自恋受损的本能反应。凯泽不需要爱,他需要的是反馈,是表演,是源源不断为他那空虚的自我注入燃料的奴隶。
伊桑让他如愿。
他微微抬起眼,用一种天真到近乎残忍的无辜语气,轻声说:“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啊。我当然要关注他了。”
“他不是我的朋友。”凯泽低吼出声,“他是我的私人医生,他为博蒙特家族服务,他的薪水非常非常高!你不需要关注他*,一点都不需要!”
说完之后,凯泽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他古怪地看着伊桑,然后说道:“……也对。可能因为你曾经是Beta的缘故吧,可能因为你曾经是Beta的缘故吧,不懂这些规矩。天穹星上任何一个有教养的Omega,都知道和Beta避嫌。你这样,非常、非常失礼。”
那一瞬间,伊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
凯泽把他拉倒怀里坐着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什么礼节?!天穹星上的其他Omega又和他有什么关系!我难道需要你这个来自德拉古尔星的住在地堡里的老鼠维瑟里安来教我什么狗屁礼仪吗?!
“因为我不属于天穹星!”伊桑立刻就想站起来,“放开我!你去找你那些‘有教养的’天穹星Omega吧!”
凯泽牢牢按住了伊桑的腿,力道像是铁钳一样,眼神凶狠地看着他。
“你不属于天穹星是什么意思?”
“你要去哪?”
伊桑气得浑身发抖,双手死死握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恨不得一拳砸烂凯泽那张伪善的脸。不行,要冷静,想想安卡,想想游隼号。他不能在这里失控。
但凯泽还在咄咄逼人。
“你要带着我的孩子去哪里?”
要冷静,要冷静。伊桑不断劝自己,他怀疑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将“我根本没有怀孕”这个事实吼出来。于是,他只能紧紧抿着嘴唇,徒劳地、屈辱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