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向山洞上方一指,仰天道:“这里是剑衣门!沈过之杀死玉无画后将其葬在这里,他要是自杀,为什么不在魔教,而是要千里迢迢通过《道极绘卷》回到剑衣门主峰?因为他要和玉无画死在一起!”
“你胡说!”谢雪怡捧着沈过之的脑袋怒道,“他亲手杀了那贱女人,怎么还会想和她死在一起?”
“沈过之死后,难道你对他的恨不是也变成爱了吗?为什么玉无画死后,沈过之不能变?为什么他要杀你和他的女儿,却不杀沈青禾?他从始至终都不爱你!”
秦休这句话虽说得铿锵有力,却漏洞百出。可是谢雪怡此时已分辨不出真伪,只听到最后一句,神情呆滞,而后疯婆般嘶吼起来。
“不对……不对……他是爱我的,过之是爱我的!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他的师父……他说要和我永远在东海长相厮守——”
长相厮守四个字说出口,谢雪怡已呜咽不成声,因为她知道,沈过之背叛她逃回了北域,因为她知道,那些美好的、单纯的东西都不在了。
“过之……我、我先将你复活,我再找你问个清楚,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
谢雪怡慌乱捡起地上散乱的骨头抱在怀中,抱一块掉一块,她干脆拿深蓝色古袍兜住,可是此番,却看见古袍内缝制的“剑衣门”三个字。
这件衣服,岂不是沈过之的妻子所设计的?这袍子中所缝的文字,又岂不是出自那女人之手?
谢雪怡心中恨意之极,也不顾骨头,将古袍撕得稀巴烂。
她目光一滞,自古袍中掉出一张画布,颤颤巍巍取过来翻开,画布泛黄老旧,已很有年头,画着一位女子,上述发黑的血字:来生来世,再做夫妻。
谢雪怡直勾勾盯着画中的女人,见她身姿高挑,肤如凝脂,皓首琼鼻,眉梢眼角妩媚可亲,与沈青禾有三四分的相似,正是沈过之的妻子玉无画。
山洞一时死寂,秦休、谢霜韵见谢雪怡呆滞的瞧了会儿画中女子,嘴里低声说着“是她……是她”之类的话语,突然将画布撕碎,接着一掌落下!
沈过之的一块骨头便被拍碎成粉末!
谢雪怡泪如泉涌,嘶吼悲鸣如女鬼,如疯如痴,抓起沈过之的骨头,捏在手中捣碎泄愤。
“你那么爱她,就跟她一起去死好了!沈过之,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妒声凄厉刺耳,谢雪怡痴狂大笑着,将沈过之碾碎的骨灰抛向空中。
她看着飘落的骨灰,脸上的恼怒、嫉妒、悲伤一同消散,只剩下一片空虚,忽然轻声喃喃:
“那我呢?那我该怎么办……”
滴答——
谢雪怡伸手摸去,血水自眼角滚落,她的眼睛是血,鼻孔是血,白发同样沾染着血水。
谢雪怡又狰狞大笑,扑向满地碎骨,将那堆杂乱的骨头一一锤烂,她身上的血也越来越多,将她完全侵染成猩红色。
哭声、笑声、嘶吼声夹在不止,谢雪怡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仰起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娇小的身体剧烈抽搐,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中毒了?”谢霜韵怔住神。
“毒?”
秦休看着漫天飘散的骨灰,灵犀而至,一把将谢霜韵抱在怀里,疯似的向山洞外冲去。
雪白的光线在眼前闪动,二人翻滚到崖边,秦休以手做剑,画出一道镜面盖去,将山洞的入口彻底封死。
里面诡异的哭嚎声渐渐消失,二人急喘不断,总算松了口气。
谢霜韵望向被封住的山洞,立时也想明白。
“她死了?”
“应该死了……”秦休瘫在地上说道。
刚才瞧见谢雪怡五官喷血,神志模糊,秦休顿时明了,沈过之当初斩杀过鲤渊,而黑吞渊鲤一族是真龙的天敌,沈过之为防备谢雪怡,早就在骨髓中藏入了鲤渊身上的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