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浪费了五百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从未想过这种否定剑道的言论会从沈过之口中说出,秦休震惊的难以言喻,几乎脱口而出:
“剑道能看到头吗!”
“能,而且所有的道,都能看到头,人力之尽不留余,也不过侃侃走上天的九层台阶,可若真是求道长生,又何止九层?”沈过之语气平静,丝毫没有身死时的惊恐,轻笑道,“我死前,剑道已入九阶啦。”
言罢,缓缓闭上双眸,一道银色剑光自眉心若隐若现。
秦休沉默不语,而从始至终,他都未曾询问沈过之在九阶后自杀的原因,能够逼疯逼死一代大能,一旦自己得知前因后果,说不定也会步沈过之后尘。
秦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反正那不是自己需要去考虑的东西。
沈过之的身影越来越薄,直到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望向秦休手上的银色手绳——那是用郁楠安长发编制的手绳。
眸光波动,他露出欣慰的笑,身影随风而去。
秦休凭空拜了拜,也注意到这个动作,仍旧是一头雾水。
他在脑海中整理起有用的信息,与自己原本的计划大致没变,还是以找到谢依依为主,不过秦休曾经和谢依依待在一起两年,也没见过什么魔剑太来,更没有听那小丫头提起。
难道这位泰山大人从坟堆里爬出来,只为与自己说一大串谜语?
不,或许不止是谜语。
“泰山大人,您还真会给我出难题呀。”秦休靠在山洞外,一脸无奈,回眸瞥了瞥,心中似有焦虑。
不知他们二人的谈话,有没有被她听见呢?
还是说,沈过之是故意说给沈青禾听的?
秦休心道不妙。
漆黑的洞窟内,深蓝眸子闪烁着点点晶莹。
沈青禾将所有的月壶酒凝聚为精华,用于冲击七阶修为。
自七阶起,才算真正步入仙人之列,神通法相,与天争辉,大道共鸣。
她距离重回七阶只差一步。
可是此时的沈青禾目光呆滞,好似被抽走的灵魂。
山洞外的一切她都听在耳中,她强忍下想要见到父亲的冲动,她害怕如今的自己会让父亲失望,害怕再次与他老人家分别,她害怕的东西有太多太多。
直到沈青禾听见自沈过之口中说出“浪费五百年”这句话的时候,她重新稳固的道心又变得摇摇欲坠。
沈过之的每一个字,都好似一柄钝刀割在她的心口。
难道就像父亲说的……他们一直以来的坚持,都是虚妄吗?
可是最初求道的人是他,给予自己目标的人是他,为什么如今要亲手毁掉这份坚持的,也是他?
沈青禾蜷缩在洞中,忽然觉得好冷好冷,全身上下比五百年来任何一次失望都要冷。
她又记忆起第一次拿剑的时候,自己那副学着父亲的可笑模样。
她不敢拿剑了,只希望爹爹抱抱自己,只希望有人抱抱自己。
爹爹,抬剑好累呀,爹爹,五百年好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