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了。
“离我这么远干什么?”他问。
嘴角扬起。拿起酒杯。
清脆一响——他轻佻地碰了碰她的杯沿。
“我就睡你楼上,随时可以串门。”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湿润的气音,“别这么见外。”
阅清姿没说话,她抓了抓裙子。
祁冕也不恼,他扫过周围人诧异的目光,觉得理所当然。
他从未邀请过任何女性坐在自己身旁。女性朋友当然有,社交不可能不需要,但都是表面上的体面朋友,这破例本身能让所有人惊愕。
“不喜欢坐我旁边么?”他问,然后又离她近了一点,体温穿透空气压上她的皮肤。
一种无声的侵略。
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
“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阅清姿一时半会儿没听懂。
但那些视线像针一样扎过来,意外的没有她心里所想的落差,反而是探究,她忽然明白了。
一个拿钱办事的打工人。本该缩在角落里自娱自乐,是沃克或者罗亚那一桌的人。
她又不是另一个陪读林澈。那位该被尊重的老师。顶级学校的博士。能帮祁冕解决真正的问题,手握师资人脉和地位帮他写推荐信。
“以后多帮我写写作业,虽然这个明令禁止,但无所谓,给沃克汇报我的学习状况我可以配合你作秀。”
“林哥那我自有打算。”
“你在外面只要不过分,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呢?
他的这个小陪读,似乎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或许就在第一次见面。
她看起来还真的像个小绵羊,小绵羊当他的校园陪读监督他学习?家里人究竟怎么想的。
他一时兴起想逗逗她,却见她那双眼睛悄悄往斜后方飘,几乎要瞟到后脑勺去。
他当然明白。她是在用眼神告诉他:有人盯着,她不便多说。
一个心思活络的人。
雇她的人知不知道,自己花钱请来的,根本不是什么唯命是从的角色?
带她来这儿之后也是如此,根本不想提“陪读”两个字,抱着什么心态?昭然若揭。
老实的陪读早已垂下眼。
恭敬地自我介绍。
完完整整。清清楚楚。
哪儿来这么多迂回的心思?
哪儿来这么多不甘的沉默?
可她偏不。
她任由那个身份悬在半空。
——只要你和我的关系够好。
——就没人敢让你难受。
——看不起你就等于看不起我。
他说,声音很轻。却像一道铁律,砸进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