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被他牵着,力道不大,十指相扣的姿态。
不好挣脱。
索性算了,她重新闭上眼……
腹中有饿意,再次醒来察觉到粥的香气。明亮的曦光照到身上,暖盈盈的。
,擦过眼尾,拭过额间,睁眼一片朦胧。
见她醒了,遮挡视线的东西立刻移开,映入清宴,旁边放着盥洗的用具。
,修长的手落入水中,拧起帕子。
祁泠太长时间没吃东西,又病着,力气小,撑着床沿,慢慢坐起靠着木架。
嗓间发干,唇也应是干涩起皮的,但因方才被人擦拭过,而显出几分苍白的润泽。
她下意识抿抿唇,垂眼不看他模样,唇间说出几个干巴巴的字:“你不必这般对我。”
原以为他说的照顾,只是口头话。
以他的身份,向来是旁人上赶着去照料他,家中长辈偏爱,侍疾也舍不得让他亲自动手,他何尝会照顾什么人。
今日在替她盥洗,做着他未做过的事。
“为何?”祁清宴握着手中温湿的帕子,心被她这句话说的拔凉。
连照顾她,她都不愿。
他反问:“那你要我如何,阿泠。同处一屋檐,不与你说话,当做陌生人,只冷面强迫于你吗?”
“你能看到其余人的好,无论是谁……”
无论是养大她的冯夫人,还是周围人,还有那个何岫,但凡对她一点好便记在心里。
那他呢?
怎么就到了十恶不赦的境地。
胸膛翻涌起无边情绪,欲让人发疯。他强压下想说的话,一顿,才道:“我说留你在身边,是想要真的与你一起。不是你满心不愿,尝不到一丝好。”
祁泠垂眼,望着放在被褥上的手,不言语。
总是这样,总是不说话。
抗拒之意明显。
祁清宴不喜她的态度,连辩驳都不与他说,心头难免生起几分微薄的怒意,对她实在无能为力。
可看着她苍白的病容,心又软下来,不想与她争吵,也不想两人关系变得更糟。
他起身欲先离开,视线望见一旁桌上的粥,端过来,放到她旁边。
转身出去,再未同她说话。
他走后许久,祁泠端起粥,垂着头,视线不清晰,碰到碗边时,粥的热从指尖递到心里。
她拿起勺子,一勺又一勺吃着。
食之无味,她宁愿他一直对她不好,起码那样她会一直恨他,直到两人各走各路。
恨里再不掺杂旁的,任何一点情绪。
喝过粥,又喝了沉弦送来的药,休息一会儿回到马车上。
两人走的大路,多坦途,颠簸少。
祁泠已觉比昨日好上许多,并不发热,只是仍没力气,药又使人发困,不多时又睡过去。
再醒来,不再躺在拼凑出来的休憩木榻,反倒窝在他怀中。
他斜靠着车壁角落,眼皮沉阖,呼吸清浅,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似乎睡熟了,却仍紧握着她的手。
她知道,他一直守在旁侧。
她意识偶尔清醒时,察觉到他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