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祁清宴,只觉他今日甚是莫名其妙,先突兀出现在街上,又问她那样的话……
“怎么了,看方才你与清宴说了几句话。”冯夫人问。
“简单寒暄两句……”祁泠手心攥着帕子,不再细想祁清宴。冯夫人才是她离开建业最放心不下、也是惦念的人,旁人或多或少都有所倚靠,只有冯夫人若祁家浮萍。
她嫁出去,祁云漪还未长大,冯夫人无人照料,也更孤寂了。每每想起此事,她都心下一酸,走几步过去,与冯夫人挨得极近,问:“母亲往这边走,是要去瑞霭堂么?那我随母亲一起去。”
“罢了。”冯夫人停下脚步,抬手理了理祁泠垂落肩膀的发,目光慈爱,“长辈说话你在旁侧干坐什么?早起累了一整日,回去歇着吧。”
祁泠一想到老宅那边有祁清宴在,或许在去瑞霭堂的路上还会遇见祁清宴……
不去也好,现在祁泠对着祁清宴的态度便是能避就避,走得远远才好。
祁泠听了冯夫人的话,乖乖点头,随后道:“那我与漪漪等着母亲回来用晚膳。”
冯夫人笑了笑,挥手让她先回二房去。
隔几日到了仲秋。
祁家各房平日里不聚在一处,沈老夫人也不似旁的长辈,需要儿媳晨昏定省,子孙起早请安。但依老夫人的意思,阖家团圆的日子,一家人还是要聚在一处热闹的。
祁泠原打算推脱。
从前是惧怕大夫人,如今变成了不想见祁清宴。
但是老夫人发话喊她一同。
从前老夫人不愿惹得家宅不安,祁泠又是安静不争不抢的人,便悄无声息的算了。既然上次祁清宴带祁泠一同去了家宴,开了先例,也不怕惹得大夫人不悦,毕竟是她儿子开的头,怪不了别人。
而祁泠除岁前就会嫁出去,算是一家最后的团圆日子。
祁家三房,十余人又聚在一处。不像端午时独置案桌,今日男女不分席,全聚在檀木圆桌周围,意味团圆。
老夫人坐在正上首,左手边坐着大夫人,右边是祁观复。
大夫人旁侧坐着冯夫人,后是祁观岚。
几个女儿家坐在一处,祁观岚身边依次是祁望舒、祁泠、祁云漪、祁云漱。
祁云漱旁边是弟弟祁雪峤,从祁雪峤开始是祁家郎君们,抱着阿濯的祁既白、祁清宴,又连上了祁观复。
待人齐,丫鬟们也上齐了菜。
沈老夫人道:“今日团聚之福,皆赖祖宗荫德,来日切记勿忘根本,勿行背祖之事。家和乃至兴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姐谦妹敬,夫义妇听,长惠幼顺。”
“我年岁大了,孙辈的孩子们里阿泠,舒儿,漱儿都快嫁出去了,满打满算留她们不到两个年头,能团圆的日子过一个少一个……此后你们离家去,无论是赴任或是嫁人,身在何处,皆不可忘血脉相连,不能生隙、不可相忘。”
“母亲所言甚是,儿子受教了。”祁观复微微垂头,经过风霜的面容上透出几分羞愧神色出来,冯夫人也垂头。大夫人没说话,眼帘落下,不言语,只做出一副受教模样。
祁观岚笑盈盈说着团圆话去哄老夫人,缓了僵持气氛。
阿濯今日由祁既白抱着,祁观岚专注陪母亲,虽然寻常不到瑞霭堂去,但只偶尔见上几面,她就够哄得老夫人心花怒放,转悲为喜,笑着嗔她无赖。
上一辈曾起嫌隙,小辈们坐在一处,却是彼此和乐,亲如一家的。
老夫人将他们混在一起排行,特意吩咐下去不许将各房分开唤,便是为了和气,此时只一一应下老夫人的话,感触不深。
宴席始,祁望舒与祁泠咬着耳朵说话,祁泠稍稍偏头过去,想听得清楚些。
偶一抬头,对上对面祁清宴的眼,他周围的祁既白和祁雪峤也在说话,而他偏偏就看着她!
祁泠抿着唇,移开目光不看他。
“……泠妹妹?”
祁泠转过头,看见祁望舒疑惑的眼,似乎在等着她回话,祁望舒的话,也有些迷茫。
“诶呀,你是撒娇推搡了祁泠一下,她不好意思,但很是好奇,凑近祁泠耳朵,轻声问:“那何郎君……哥哥和三哥俊俏吗?”
祁泠一时语塞。案桌之下,祁望摇,面上露出些许恳求神色。
她想了想,,我没仔细看。”
祁望舒哧哧笑起来,倚在祁泠肩头,“那你以后可要仔细看上一看。”
宴只吃了一会儿便结束,不过没散,长辈与长辈叙话,小辈与小辈一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