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王爷有信捎来”
“真的?”原本正在教无忧读书的人书都顾不得放下,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快拿来我看”
无忧伸长了脖子。
郑子歆轻咳了两声,又拿远了些:“读你的书去”
小五捂着唇直笑。
“吾妻歆儿,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刚读了两句,郑子歆就忍不住笑起来。
小五奇道:“夫人,您能看清楚竹简上的字了?”
郑子歆头也未抬:“七七八八吧,她怕我看不清楚,特意又刻了一遍”
指尖抚摸着竹片上细小的毛刺,有着甜蜜的痛痒。
“为夫回京路上路过曾与你住过的驿站,矮墙边上当年你亲手栽下的绿竹,已有半人高了,不禁感叹:‘岁月匆匆流逝’好在你我初心不变,无忧也已长大成人,实在是辛甚至哉,此生无憾了,待京城局势平稳,少说也得三五个月吧,莫急勿念,待我来接你”
落款只有浅浅的两个字,阿瓘,郑子歆反复咀嚼着,觉察出了一丝温柔情意,将竹片小心拿丝帕包好贴身放着,抬首随口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武平四年四月二十七”短短一句话未料到郑子歆的反应会那么大,身形猛地一震,茶杯也被荡到了地上。
一地狼藉里郑子歆眼眶微红:“你说什么?!”
“夫人……您怎么了?”
小五想去扶她被人一把拂开:“收拾东西回邺城,快!”
武平四年五月,帝使徐之范饮以毒药。
兰陵王高长恭薨。
前世不过匆匆瞥了一眼的史书,如今在眼前愈发鲜活起来,一字一句灼痛了她的心。
今生因为她的到来,结局会有些不同吗?
她不敢去赌,她现在只想尽快见到她确认她安然无恙,劝她不要进宫,与她一起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站住!来者何人!没有琅琊王的手信谁也不能从玄武门过!”
高孝瓘解了风帽露出完整面容的时候,守城的官兵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高孝瓘眼尖地瞥见有个传令兵匆匆跑上了城楼,藏在背后的长剑悄悄出了鞘。
果然。
城头上数支长矛对准了她,下一刻剑气冲天而起,袭向她面容的利刃被无形的风挡开。
“将军!”斛律羡按刀站着,传令兵附耳过来的时候,他握着刀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大将军,不能再犹豫了,得速战速决”高俨拖着染血的长剑过来,他的对面是被几个侍卫团团围起来的和士开。
“高俨!你疯了!杀了我你也没什么好下场!你母后……还有皇上不会放过你的!”和士开捏着公鸭嗓,因为恐惧愈发显得声音尖利。
“还有你……斛律羡!你个死突厥野种!你这是以下犯上,是忤逆!我……”他准备了一大肚子脏话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斛律羡长刀唰地一下出了鞘,砰地一声杵在了地上。
那刀尖上折射出的森冷寒光让他霎时住了嘴,抖的愈发厉害,一股难闻的异味弥漫开来。
高俨扯着嘴唇笑了:“今日你非死不可,等你死了我再拿着你的人头去向母后请罪”
“住手!”
高孝瓘飞身而下的时候,斛律羡的刀比她的剑快了一步,血花四溅。
和士开躺在冰冷的青石砖上,尸首分离。
高孝瓘快步走过来,一剑斩向他的肩胛骨,斛律羡挡了一下没挡住,捂着伤口往后退,眼眶泛了红:“王爷!”
高俨上来拦她,被她举起的长剑抵在了胸口,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要不是看在你是高家人的份上,如此冲动行事,还连累斛律将军为你背黑锅,我早就让你皮开肉绽了!”
高俨剧烈喘着粗气:“四……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