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解兰青溪的观点和野心。
白玉春纵然有了举世的武功,却护不住身边的人。没有配得上功夫的心思和手腕,兰青溪看不上他。
她是一名女侠、一名政客,但黄金善不是。
她黄金善从小就觉得,守财守权都没什么难的,难的是守心。
打碎浑身筋骨,还守着一颗心,更难。
爬上山峰,然后跌落。拥有一切,然后众叛亲离。
命欲其死而不死,天欲其灭而不灭。历尽劫难而守心,是为证道。
这条路她原以为会很寂寞的,但她遇见了他。
抛了这颗心,他们本都可以走到权利之巅。
但他们都守着这颗心,风光如是,落魄亦如是。
*
天一亮便有乐声入耳。兰庄主的婚仪开始了。
这人情还的还是有点累的。
黄金善打着哈欠,先去白五房里给他喂了药,反复叮嘱他别随意出门。
血光之灾算不出来,她很担心是在白五身上,蒋若木也被她要求专门保护白五。
随后她去了前院,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观他们周身气质,个个都是血色逼人。
这江湖还真是不太平。
宾客到的差不多了,崔知闲的兄长崔知行牵着他走了进来。
因是入赘,兰庄主让新郎披着红盖头入门。照她的话说,女子披得,男子有什么披不得的。黄金善倒是很理解,让崔知闲顶着那张脸进来,恐怕比披着红盖头还遭人闲话。这江湖不比京城,怪人多,也没什么规矩,喜貌美男子的人不少,如此也算是为了保护崔知闲。
崔侍郎嫌丢人,直接没来这婚仪,崔家的事务都由长兄崔知行代劳。
新郎跨过马鞍和火盆,兰青溪拿起牵巾的另一端。长廊上,侍女朝两人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两人走进正厅,拜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后,这礼便成了。
新郎进了洞房,兰青溪开始招待起宾客,正厅霎时热闹非凡。
一切都看上去挺平稳的。
夜深了,宾客也散了。
婚仪时黄金善就一直站在最角落里,她并不想过多的与那些宾客打照面,早些时候就回到白五这了。
他睡着,她就在一旁陪着他。
她知道,这血光之灾没这么容易过的,至少得熬过今天再说。
至少宾客都无虞,前厅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那她最担心的就是白五了。
闭上眼,她开始回忆今日所见宾客。
好像有些不对。
正想着,白五醒了,强撑着起了身。
“这地方不对,”他深深地喘着气,胸前起伏剧烈,好像如此才能勉强呼吸,“不论如何,我不该病得这样重的。”
他才说罢,正院传来尖叫声。
*
回到寝居时,兰青溪满是欣喜与期待。
历尽千帆,她本以为黄金善说的那些灾祸都过去了。
直到她掀起红盖头后,看到木桩支撑的红盖头下,是新郎血淋淋的颈脖。
笼罩在白玉山庄的一片喜色瞬间变成了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