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杨斜睨他一眼,没正面回答,只问他要不要一起。周兴学连连摇头,只想回酒店补觉。闻杨便独自跟着许见深,来到不远处的矮房。
基地的棚更像个工作间,有简易的床和盥洗室都配备好,仿佛专为熬夜准备。房间使用量紧张,等到他们赶到,将郭雨安置好后,只剩一间还空着。
闻杨主动让位:“那你用吧,我回家做。”
从基地到闻杨的公寓至少两个小时,许见深看着腕表上的时间,担心道:“你明天还来吗?”
“来。”闻杨说。
“那怪折腾的。”许见深想着,还欠闻杨好几个人情,不好意思独占房间,提议道,“要不,我们一起用吧。”
闻杨握着琴包带子,手心紧了紧。
“反正不需要录音,互不影响。”许见深解释道,见闻杨没反应,担心他是担心新歌外泄,或者不习惯跟人共事,作势要出门,“哦,你要是嫌挤,那我再出去找找附近别的棚。”
闻杨拦住他:“进去吧。”
许见深站定,看着他。
“我戴耳机。”闻杨侧身从他身边经过,将琴包和电脑都放到工作台上,“不耽误。”
许见深点点头,也将背包放下,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头戴式耳机的降噪效果一流,许见深根本听不到外界杂音,一心沉浸在音频里。
今天每首歌都有太多轨,工作量繁重,很难分心。
操作久了,手上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许见深不得不摘下耳机,揉起自己的手腕和手臂。
闻杨在工作台的另一边,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忽然转过头,也把耳机取下来。
“又在疼?”闻杨看着他,问。
“有点。”许见深不好意思地说,“吵到你了?”
闻杨摇头,说他“本来就想歇歇”,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从地上的黑包旁,拿起牛皮袋装的药,摆在许见深面前:“这是你的药?”
许见深点点头:“嗯,一会再涂。”
“这里有洗手间。”闻杨提醒道,“你要是疼得厉害,可以去抹点。”
许见深正困着,双眼有点红,听到这句直接瞪大了,抬眼时撞上闻杨的目光,又很快躲开。
“算了吧。”许见深重新戴上耳机,“麻烦。”
许见深的病症是手腕连着脊椎,需要整片腰背一起上药。在不太熟的人面前做这些,许见深还是放不开。
闻杨没立刻走开,站在桌边,嘴巴动了动。
许见深看到桌上的影子停留半晌,直到他拿起鼠标才离开。
闻杨猜到他的尴尬,所以干脆留下让他独处的空间,打开大门,走出工作间。
许见深意识到,闻杨这个人不像表面的张扬无拘,其实很细致,也很温柔。
许见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它确实已经疼痛难忍,于是他也不再避嫌,拿起药包去洗手间,拿脚勾上门。
门年久失修,关不严实,留有一条宽大的缝,能透出室内的影子。
许见深把衬衫脱下来,背对着镜子,在手心倒了点药油,打着圈捂热后,开始从肩膀往下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