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静的一条短信忽然点亮了屏幕——
“今天周四啦,阿姨的油画怎么说?要不要我先问我爸要一点?不过20万应该凑不到。”
乔雾皱着眉,重新把手机丢到一边,伸手摁落了半扇车窗。
清晨的冷风从车窗灌进来,总算吹得她逐渐清醒过来,但浑身上下的肌肉,还是痛得要命。
昨天下午回家之后,她就浑身不舒服。
大概是生病了。
人倒霉的时候,连身体都会跟着摆烂。
乔雾缓缓吐出一口气,头疼得厉害。
本来打算睡醒了去药店买点药吃,可没想到老穆却临时给她派了单,是个接机加地陪的单子。
不同于欧美的接机单,俄罗斯因为本身卢布贬值,从机场到市中心,一单也就150不到,地陪的话,就得看客人的行程安排,如果想去的景点多,区域跨度大,那一天下来可能就有800以上的收入,所以往往后者才是大头。
但今天的客人下机后打算先去红场对面的四季酒店休息,酒店一晚四位数起,看来是个有钱人。
后面响起催促的喇叭声,乔雾回过神,排在前面的车已经空了。
她摇上车窗,把暖气开足,踩了一脚油门,开到人行通道口,还没看清等在前面的人,副驾驶的门已经被人拉开了。
阮笠裹着加拿大鹅的羽绒服,一屁股坐进来的时候,还是冷得骂了一句脏话。
“怎么,才一个月没见,你就认不得我?”
乔雾错愕地看着面前满脸恶劣的男人——她同父异母的弟弟,阮笠。
阮笠脸上长着几颗发炎的青春痘,眼皮子底下有乌青的眼圈,一副肾虚的、讨人嫌的模样。
余光扫过他手里那张夹在护照里的头等舱登机牌。
他往车外一抬下巴,指挥她:“愣着干嘛,行李箱还搁你车外头呢,信不信我投诉你?”
乔雾警觉地竖起浑身的刺,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32寸的大行李箱,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她卯足了劲,也只能把轮子离地几厘米。
阮笠坐在车里,回过头隔着后玻璃,得意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朝下的恶劣手势。
傻逼。
乔雾在心里骂了声,咬牙再试。
后面的车等得没耐心了,拼命对她按喇叭。
候车道的一个外国旅客看不下去,伸手帮了她的忙。
乔雾感激地道了谢。
车子驰离候车区的时候,乔雾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杀人犯法后,机械地开始做介绍:“先生,咱们左手边就是俄罗斯三大机场之一,也就是您刚刚下机的这个,谢列蔑切娃国际机场建成于1959年——”
阮笠掏了掏耳朵,嗤了一声:“怎么你还开着这辆破斯柯达,我都担心它什么时候抛锚在路上了,你们公司这么就磕碜,不给你们换点好车?”
“从机场到市中心,会经过一段田园,可惜现在下雪,等秋天的时候能看见果园附近种植着白桦林。”
乔雾目不斜视自己讲自己的,压根不搭理他。
她侧脸的面容清瘦,营养不良的淡气血,右手手背上长着红肿的冻疮,身上的一件棉衣洗得发白。
阮笠把她的狼狈落魄看在眼里,嗤笑了一声:“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怎么,我这个做弟弟的,关心关心自己的姐姐都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