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么?”他顿了顿,微微侧头,“你喜欢?”
守法好公民乔雾绝对不会有一丁点儿犯罪的念头,连忙否认:“那倒没有。”
苏致钦笑了声:“看来你眼光还没有那么差。”
乔雾回忆了一下那张挂在客厅里的白熊皮,白色的皮毛油光发亮,栩栩如生。
……你跟我说这叫差?
“熊的右爪和左腹当时被割坏了,后面专门做过缝合,这种程度的损伤,在我看来,根本不是一张值得炫耀的战利品。”
“猎个北极熊都能把猎物伤得这么乱七八糟,有猎犬还有保镖,蒙德斯基也就那样。”
“更何况,在俄罗斯,成年的北极熊跟西伯利亚棕熊,两个物种的兽性和攻击耐力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前者就算养在院子里都嫌温驯无聊。”
平时连只鸟都没有抓过的乔雾被强者的世界和强者的三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那先生还有朋友猎到过西伯利亚棕熊吗?”
前面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乔雾一时没注意,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苏致钦在乔雾两声“先生”的低唤里,回过神,重新迈开了腿。
他低低应了个“嗯”,就没再开口。
乔雾只当他是聊天累了,就乖乖地踩着他的脚印,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空寂无人的雪林里,能听见两道绵长的喘息声,伴着鞋面踩着雪地,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苏致钦先打破了沉默。
“那个人叫尼奥。”
乔雾“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对方说的,应该是那个猎到了西伯利亚棕熊的朋友。
“他在十四岁的时候猎到过一张品相完整到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的成年棕熊皮。”
乔雾来了兴趣,快步跟上他,隐隐有些兴奋的好奇:“那这张熊皮,后来也被他挂在客厅里了吗?像蒙德斯基那样,来一个人就炫耀一次?”
夜风低啸而过,而流转开的沉默则像一柄能够割开回忆的白刃。
苏致钦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他卖掉了。”
“卖掉了,为什么?”
乔雾惊异得愣住,连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他用很平淡的态度轻描淡写地反问她:“熊皮又不能吃,留着有什么用?”
乔雾张了张唇,脑中刚刚升起的古怪念头,就被迎面呼啸过的风雪所吹散。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十四岁——
中考结束的暑假,她有大把的时间无所事事,乔芝瑜带着她天南地北的旅游,从雪地到沙漠,从中国到法国。
那段时间,乔芝瑜在法国参加画展,她被一个人留在她们临时租住的公寓里面,妈妈给她留足了零花钱,也会在睡前跟她打视频电话,关心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认真画画。
同样都是十四岁,她不需要去担心熊皮能不能吃的问题,她只需要担心,她多吃了冰激凌,那个胖胖的甜品摊摊主会不会在妈妈回来之后偷偷地跟她告状。
她要是出门不涂防晒霜,被晒黑了怎么办?
她要是在渔船上捉鱼捉到忘乎所以,接不到妈妈的电话怎么办?
她要是通宵打游戏,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半,忘记给阳台上的法国玫瑰浇花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