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说,联邦安全局的人在阿姆斯特丹截到他们的时候,那个可怜的中国女人正怀着孕,她似乎是被蒙在鼓里,对克劳德的身家背景一无所知,她甚至以为,自己的丈夫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手艺人,是个木匠,会给未出生的儿子做睡床,做木马,做摇椅,也会照着中国的历史书,尝试着给她做木屐。
他迄今都记得克劳德如何在联邦安全局的监禁室里试图跟当局鱼死网破,甚至不惜叛国,被冠以变节的恶名,也只是为了让那个中国女人活下来。
最后两边达成协议,那个被判定为知道太多秘密的中国女人将终身无法离开莫斯科。
萨马索夫看了眼陷入震惊里的儿子,语重心长道:“所以,不要对感情这种事情抱有太大的幻想。”
“要知道,虽然这个世界很大,但一个带着这么多秘密的俄罗斯人,在持续不断的意识形态领域的冲突和对抗下,无论是在哪个半球,都会有人想要得到他。”
“更何况,你看,克劳德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可他跟他所谓的妻子最后还是没有善始善终。”
他知道太多的旧事,也知道自从那个中国女人自杀后,自己的好友是如何郁郁寡欢。
“国家机器是个庞然大物,自上而下的组织结构,不允许有任何的背叛和二心,他们承受的赞誉就是他们背上的枷锁。”
“有克劳德的前车之鉴,我相信,聪明的小维克多,肯定不会步他父亲的后尘——而且,在未经克宫允许之前,他将毕生都无法离开俄罗斯。”
“收起你不合时宜的恋爱脑吧。”
萨马索夫从停机坪前收回目光,在心里已经给两人的结局下了预判。
“快乐是短暂的,所以任何的及时行乐,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艾伯特垂眸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萨马索夫并不是一定要给儿子的热情浇冷水,他只是希望他能够不要这样理想主义。
“要知道,权力、声望和地位,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养料。”
“不会有人蠢到愿意为了一片叶子,而放弃一整个森林。”
“尤其是,他被圈禁在森林里,他根本无法离开。”
“但您不是一直都觉得,他跟他的父亲不一样么?”
天性浪漫的艾伯特忽然抬起头,透出监视器的玻璃,他看到那位不得要领的先生终于牵到了自己的恋人的手——即便他娇俏可爱的小情人依旧不情不愿,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耐心。
艾伯特弯了弯唇,冲自己的父亲微笑。
“所以这次,我投爱情一票。”
第67章马哈奇卡拉的云-67
066
“乔雾,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又能惹你不开心?”
如果将时间倒退回五分钟以前——
在四目相对的僵持里,乔雾知道她需要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这时候也绝对不敢说心里话。
她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可能已经现形的、摇摇摆摆的大尾巴,这是一条,她从来也没对别人露出来的尾巴。
在不确定恶龙会如何看待她的尾巴之前,狡猾的狐狸绝对不会轻而易举地亮出底牌。
所以,她只能讷讷地低下头,踩着脚边的青草,一脚一脚地把刚刚冒头的嫩草重新踩回砖与砖之间的细缝里。
它们不应该生长在这里。
“就是等得久了嘛。”
“艾伯特只请我喝了一杯咖啡,咖啡很苦的,我也不爱喝。”
“这里很无聊,我想回莫斯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