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打哈欠。
伊娃好奇地抱臂走过来,问乔雾是从哪里借到的油画。
“我刚刚听见德米特亚的朋友,那幅《亚塔希的绿湖》,好像是某个画家私人赠送给朋友的礼物,几乎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更不可能会有被借出来参展的可能。”
乔雾含含糊糊地说策展的油画是跟认识的一个朋友借的。
伊娃狐疑:“之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乔雾咬着嘴里的mm豆,将目光飘到旁边一幅云彩油画上。
“之前做导游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有钱人……就是帮了他一点小忙,所以才借到了这些画。”
伊娃知道她一直以来就有做兼职导游这门副业,这时候自然恍然大悟地“噢”了声,便没再追问。
策展如预期里一样的成功,大三期末的大作业终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完整落幕。
宴安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这次策展的照片和报道,也在几天后的下午,给她打了电话祝贺。
乔雾被连续一周的策展连轴转到几乎没有时间好好休息,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她仍躺在莫斯科的小公寓里睡到昏天暗地。
宴安对她糟糕的作息表达了不满,擅长装乖的乔雾这回有充足的理由睡懒觉,她成功地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添油加醋说到连宴安都不忍再听,同时,还不忘问她,是否考虑早点回国。
对艺术学院的学生来说,大四下半学期并没有太多需要在校攻读的专业课,反而偏实践居多,所以有不少艺术专业的学生会考虑返回到自己的国家,做先行的就业实习。
乔雾愣住了。
电话那头老师的声音依旧慈爱和煦。
“你明年就毕业了,也是时候可以考虑一下回国以后的规划。”
“打算做什么,是继续画画,还是做跟画画相关的工作?”
她在俄罗斯举目无亲,莫斯科显然也不应该是久留之地。
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交友工作,宴安思前想后的,都认为回国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学生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早点准备,我这里有的人脉资源,也都可以给你打听,甚至打点好。”
“你一个人在那边,我们说不担心的,都是假的。”
乔雾知道老师是为了她好,但她握着电话,盯着那条遗留在自己枕头底下的暗红色领带,第一次陷入了沉默。
领带被压在枕头下面,只露出一个尖尖的角。
距离她上一次见苏致钦,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而这条领带,也就是在那天晚上留下来的。
“言言?”
老师在电话那头叫了声她的名字。
乔雾回过神,“啊”了一声,表示刚才信号不好,她没有听见老师在说什么。
宴安温和地笑了笑:“我说,明年这个时候正好你回国,我有个老朋友叫萧雨棠,他有个学生叫谢文清,家里正好是经营美术馆的,无论是你想以后画画,还是做策展,他那边的资源对你来说,上手都是最合适的。”
“虽然说艺术家要淡泊名利,但你这个年纪,无论是名还是利,多少都得兼顾一些,这样等你年纪大了,心境才能沉得下来。”
乔雾握着手机没说话。
宴安仿佛是在瞬间猜到了她犹豫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