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万筝声嘶力竭,“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不拦着他?!”
“我拦,他就听么。”朱见深冷笑,“这小子自以为是惯了,以为是为了我好,以为是为了你们好。怎么,他以为我就承这个情?我用得着他么。”
大概是发泄完了,看着眼前痛苦万分的两个人,他放缓了语气。
“从前他最想要的是前途,但其实他也只希望你们两个好好活着。”
万筝和周误时泣不成声。
“后悔了?”
从前活着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后悔了?
万筝没说话,周误时也没有,但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悔意便如同海水没顶,几乎要把他们窒息一万次。
偏偏他们不会死。
“王八蛋!”万筝伏在他身上,“谁准你这么干的,你个王八蛋!”
对汪直,她不是爱情。
可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是亲人了,未必非要是那种感情。
爱,可以为了对方死。旁的也可以。
突然,一个瓶子掉在她手边,朱见深冷笑——“若有下次,后悔也无用。”
若有下次,后悔也无用。
*
三天后,一辆马车悄悄出城。
方行在前头驾车,万筝坐在里面,周误时和汪直、一边坐了一个。
汪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有点儿酸酸的,这下手也太重了。
万筝没好气说:“现在知道疼了,砍头的时候不知道?”
汪直尴尬地笑了笑,摸了一个橘子吃了,“滋”了一声。
“酸。”
不仅酸还苦,这什么橘子。
万筝凉凉:“现在知道酸了,喝药的时候怎么不嫌苦嫌酸的。”
“行了,不都过去了么。”
万筝翻了个白眼:“要不是阿姐和陛下,现在出城正能看到你人头高悬。”
要说,还是阿姐了解汪直,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汪直一撅屁股,阿姐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
阿姐早看出汪直不对了,知道这丫使什么心眼,要剑走偏锋了。
“让他不干、他也不会听的,也不能一天到晚看着他,不如釜底抽薪。”
万贞儿喝了口茶。
“还有你们两个,总也要让你们自己看清楚、想明白。”
不失去,总是不知道珍惜的。
想死的,就自己死一死。
那两个,就让他们失去一下,方知痛苦。
人生最美好的是什么,是虚惊一场。
周误时靠着车壁,摇摇晃晃的几乎要睡过去。
万筝给那特别酸的橘子塞了一半儿到他嘴里,酸的他眉毛都要皱起来了。
他想:“酸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