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孟令窈同父亲一道乘马车归家。
夜色深沉,府内仍亮着几盏灯,钟夫人正坐在暖阁中等父女俩归家。
她素来不爱这些场合,常找托辞不去参加,好在夫君官位不高,往宫中递个条子,借口身体不适怕妨碍贵人即可,也无人太关注。
“回来了?”钟夫人放下手中的账册,示意丫鬟端来热茶,“宴上可还顺遂?”
孟砚正要答话,钟夫人嫌弃掩面,“一身的酒气,还不快去洗漱。窈窈跟我说即可。”
见母女俩亲亲热热地坐在了一处,孟砚无法,只好先去打理清爽换身干净衣服。
孟令窈接过茶盏暖手,将宴上种种简略说了一遍。钟夫人听罢,眉头紧皱,随手把账册丢到一边,斥道:“素馨县主这般算计,欺人太甚。”
“她不过是仗着庆王府的势罢了。”孟令窈淡淡道:“好在陛下明鉴,没让她得逞。”
不过,她今日眼见着,庆王府的势恐怕也不是好借的。
回程时间充裕,孟令窈仔细思量了一番,总觉得皇帝此举,不像是因素馨县主不守礼制,更像是借题发挥。
历朝历代的史书再如何美化,皇家的兄弟间,总归少有真心实意的兄友弟恭,多得是血腥厮杀。
她将心中所思尽数同母亲诉说,钟夫人沉吟片刻,道:“皇家私密,本不是你我该置喙的。无论事实如何,我们只消守中持正,谨言慎行即可。”
她两手一摊,很是坦然,“真若遭人算计,我们一家整整齐齐下去,也没什么。”
“母亲——”孟令窈皱眉,“你倒是盼点好。”
她恨不得学父亲,找艾草来烧去去晦气,
钟夫人噗嗤笑出声,换了话题:“今日见三皇子如何?”
“说了几句场面话,并无特别。”
钟夫人点点头,“皇室子弟,终究不是良配。”
孟令窈失笑,“母亲多虑了,女儿并无此意。”
“我自然知道你没有。”钟夫人叹息,“只是怕旁人有意。”她顿了顿,又道,“裴大人今日还替你解了围。”
孟令窈唇角下撇,“事情本就是因他而起,”
钟夫人挑眉,“这话如何说来?”
孟令窈张了张唇,不知为何,不太想跟母亲说那日的事,随意道:“若非他与素馨县主先前有过节,她何至于拿我作筏子?”
抿了口茶,她理直气壮,“他解决是应该的。”
钟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倒是看得明白。不过裴大人行事磊落,确是个君子。”
孟令窈不置可否,埋头轻轻拨弄茶盖。
钟夫人见她不欲再说,换了话题,“既不愿再与周逸之往来,可有旁的心仪人选?”
“饶了我吧。”孟令窈蹙眉,“这几日看到男子就烦,大过年的,实在不想说这个。”
钟夫人忍俊不禁:”好好好,不说便不说。”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去外祖家拜年。”
孟令窈点头,披上斗篷回了自己的小院。
待拆了头发,梳洗完毕,她才长长舒了口气,望着烛火出神。
这一日实在是累极了。
“还是去外祖家舒心。”孟令窈喃喃自语,吹熄了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