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朝,裴少卿当庭呈上陆家强占民田、草菅人命的罪证,连那陆鹤鸣逼死沈家几人的案子都翻出来了!圣上震怒,当即革了陆家一派的职,陆鹤鸣也被押入大牢候审!”
孟砚眼下青黑,神采却飞扬得很。
孟令窈放下茶盏,几滴茶水溅在手背也顾不上了,“当真?”
“自然是真的,人证物证俱在,陆家无从抵赖。”孟砚捋着胡须,感慨道:“到底是窈窈生而不凡,竟有梦兆预警……”
他从袖中摸出龟甲,“待为父为你卜上一卦,瞧瞧是不是哪家的小神仙拖胎到我家。”
“去去去。”钟夫人压下他的手,“胡诌什么,窈窈上辈子自然也是我的女儿。”
孟令窈笑着点头。
瞧她露出了笑脸,孟砚也笑了,他轻咳一声,凑到夫人身边,压低嗓子,“夫人,窈窈如今已然心情大好,今晚。。。夫人总该回房睡了吧?”
孟令窈“噗嗤”笑出声,“好哇,图穷匕见。”
钟夫人拧了把女儿的脸颊。
不欲再打扰父母亲,孟令窈识趣地道了别。
接连几日,人未出门,外头的消息却是一趟一趟地传进来。
“原来陆家京中府邸的奴婢隔几日便要换一批,个个深受其害,好几个原先不敢张扬的小丫头如今都一齐去状告陆鹤鸣了。当真是人面兽心!”
“陆家岂止他一个,前头威远侯府旁支的姑娘嫁去了陆家,算起来还是陆鹤鸣的堂兄,不仅养外室,还纵容宠妾肆意欺压妻子。可见是家风不正!”
“还有还有,先前因陆鹤鸣常去特地改名‘状元楼’的酒馆,现下毁得肠子都青了。”
……
孟令窈听完了所有消息,心下松了一口气。
如此,陆鹤鸣算是完了,亦不会再有第二个沈玉娘。
前头派往吴郡探查的人风尘仆仆赶了回来,他们这一趟查出了不少东西,只是还没到京城,陆家已然轰然倒塌。
实在是世事无常。
“你们此番辛苦了,去找管家领赏钱。马上过年了,都在家中好生休养吧。”
“多些小姐恩赏。”
为首的仆人接过批赏银的条子退下去,苍靛自外间匆匆赶来,“小姐,沈小山来了。”
沈小山跟着门童进来,他换了身干净的靛蓝布衣,一见孟令窈,立刻跪下行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礼。
“快起来。”孟令窈扶额,摆手示意苍靛快些扶他,“在大理寺一切可都还好?”
“一切都好。”
菘蓝接了话,“可不是好嘛。这些天都不回来,还当你是忘了我们呢。”
“岂会岂会。”沈小山手忙脚乱,从怀中掏出块碎银子,双手奉上,“我还欠小姐银子没还。”
孟令窈疑惑,“你哪儿来的银子?”
“托小姐的福,我在大理寺寻了差事,这是预支的月银……”
孟令没有接,“你初来京城,这些钱留着打点用度。”她见少年眼眶发红,又温声道:“好好当差,有什么难处就来寻我。”
起初帮他是存了些私心,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又怎会没有半点感情?
沈小山抹了把脸,重重点头,又与菘蓝和苍靛各聊了好一阵才离开。
这一次,他未曾再回头。
送走沈小山,孟令窈又懒懒地倚回窗边,两场噩梦算是断了她两桩姻缘,哪怕是躲过了灾祸,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连最爱的胭脂水粉都提不起劲摆弄。
“小姐。”门房快步送来信笺,“是谢小姐的信。”
撒着金粉的信笺上,谢成玉字迹龙飞凤舞,“温泉水滑养凝脂,年前不多加养护,正月里如何艳压群芳?”
孟令窈轻“啧”了一声,当即拍板,“收拾行李,明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