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
银匙磕在瓷碗边缘,发出“当啷”细响,掩映在满屋细碎躁动中并不显眼。
孟令窈很是明白,在旁人眼里,她也不过是匹狼。
还是毛色鲜亮,獠牙尖利的那种。
所以她无论如何,风头也压不过裴序。这是她同裴序单方面的过节,而裴序一无所知。
即便知道,兴许也不会在意。
一想到这,孟令窈更生气了。
菘蓝绞尽脑汁哄自家小姐开心,说得嘴皮子都干起了皮。
也是这会儿众人的一颗心都系在隔了几条回廊的琅玕水榭,无人关注这一隅,否则定有人笑话孟小姐的丫鬟像是麻雀成了精。
孟令窈倒了杯茶,随手递给她,“试试可凉了。”
菘蓝站在她身后,抬袖,一口饮尽,回答:“凉了一些,不过这会儿子屋里热,喝着刚好。”
孟令窈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茶水又给了菘蓝新的灵感,她夸赞道:“小姐读的书真多,不止史书诗文,连什么肉配什么茶都说得清门道。也亏得小姐读得多,否则刚才……”
说到后半句时,她声音压得几不可闻。
孟令窈:“我胡诌的。”
“小姐一定是京城最博学多才的……嗯?”
菘蓝愣住。
孟令窈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瞳仁明亮,眼尾上扬,弯出一枚上弦月,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童。
“这里没几个真爱读书的。”
即便爱读,也读不到一本讲家常菜如何烹饪、制作的食谱。
既不风雅,也不高尚。
连她也是偶然间翻到,意外发现能短暂满足食欲,颇有望梅止渴之效,才仔仔细细读了好几遍。
“这……万一被人发现了?”菘蓝隐有担忧。
“怕什么?”孟令窈一脸轻松,“我可能会记错,但长公主府上的茶水不会出错。”
错了,也是对。
宴散时已是申时三刻。
小姐们依次上了自家的马车,孟令窈方坐定,菘蓝一拍额头,“手炉!”
暖阁的热气烘烤了大半个下午,暖和得叫她都忘了还有一只手炉在加炭。
去取的时间稍长了一些,孟令窈正喊了苍靛去看看。
“小姐!”菘蓝小碎步跑着过来,有些气喘,脸颊泛着异样的红。
孟令窈看了她一眼,放下车窗帘幕。
直到马车驶出朱雀巷,菘蓝才从袖中摸出个木盒,“方才有人塞给我的,说是。。。说是上次送的诗集不好,唐突了小姐,特奉上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