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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13页)

“我同你一道。”江愁余想都没想,能让章问虞如此心惊胆战的肯定不是小事,那同样对于剧情亦然。

一行人匆匆离开依旧喧闹的百闻阁,夜风带着秋意扑面而来。街市灯火阑珊,济世堂那盏写着“悬壶济世”的灯笼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还未进门,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混杂着一种隐约的、难以形容的酸腐气息就钻入鼻腔。

医馆里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老大夫带着面巾正眉头紧锁地给躺在木板床上的花娘子施针,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两个药徒在角落里熬药,浓黑的药汁在陶罐里翻滚,散发出苦涩的气味。

章问虞示意江愁余站在稍远处,目光紧紧盯着老大夫的动作,呼吸都放轻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老大夫才缓缓收针。他直起身,长长地叹了口气,脸色灰败,眼中充满了忧虑和一种深沉的疲惫。他走到水盆边,用皂角反复搓洗着双手,仿佛要洗掉什么东西。

“杨大夫,她……怎么样了?”戏班班主焦急地问。

老大夫擦干手,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章问虞和江愁余身上,声音嘶哑而疲惫:“这位姑娘……还有你们戏班子的人,最近可接触过什么异常之人?或是去过……城西那片?”

“城西?”班主一愣,“我们班子一直在城里排戏,没去过城西啊!大夫,花娘子她到底……”

老大夫闭上眼,又睁开,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才一字一句,沉重地吐出两个字:

“是疫瘴。”

这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医馆小小的空间里炸开!

“疫瘴?!”班主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一步,声音都变了调,“不……不可能!怎么会是……”

“脉象浮数无根,高热不退,唇甲青紫,气息急促带腥……错不了。”老大夫的声音疲惫而绝望,“这是天时疫初起的征兆!此疫来势极凶,原本是在窠林城,没曾想一些去过窠林城的行商和百姓一回镇上便病倒,如今已是蔓延多日了!官府秘而不宣,唯恐引起恐慌,将感染疫瘴的人皆安排在城西医治,你们……”他目光扫过戏班众人,带着深深的怜悯和警惕,“你们百闻阁人多口杂,若她真是染了此疫,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脖颈!

“天时疫”!

只要提及疫病江愁余就忍不住背后起了寒意,更何况她曾在一些杂记里看到过只言片语的描述,这天时疫一旦爆发,十室九空,尸横遍野!它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戏班子里?而且她记得章问虞自传中曾提到她于窠林城义诊,可那时是始安三十八年,怎么会如今便已经四散开来。难以言说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江愁余!她猛地看向章问虞。

只见章问虞的脸色在医馆惨白的灯火下,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变得如同初冬的寒霜。她盯着病榻上气息奄奄的花娘子,又猛地看向济世堂门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剧烈地变幻着——惊惧、难以置信,最后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疫瘴……城西……”章问虞的声音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只有挨着她的江愁余才能勉强听清,“……怎么会是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她的目光充斥着始料未及的惊涛骇浪。

济世堂空气瞬间凝滞,浓烈的药味也压不住那股骤然升起的、混合着恐惧与绝望的死寂。戏班班主面如死灰,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几个抬花娘子进来的杂役更是惊恐地后退,仿佛地上躺着的不是朝夕相处的同伴,而是索命的厉鬼。

老大夫疲惫地挥挥手,声音带着一种认命的沙哑:“快!把她抬到后院单独辟出的那间屋去!你们几个……”他指着戏班的人,眼中厉色,“从现在起,谁也不许离开济世堂半步!就在前堂候着,待老夫一一诊过脉象,再做安排!”

他又转向章问虞和江愁余,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沉重:“两位娘子也请老夫诊过再离去!”

等到百闻阁的人都被安置后,老大夫挨着给两人诊治过才道:“回去后……务必焚艾沐浴,更换衣物,若有丝毫发热、咳喘、乏力之症,立时延医诊治,切莫耽搁!”

……

夜风扑面,带着秋意,禾安牵了马车早已候在街角,见禾安依旧带着斗笠,江愁余松了口气,正想招呼章问虞,后者就立刻后退一步道:“江姐姐,你先走吧,回去记得按照大夫的吩咐熏艾草沐浴。”

江愁余想到章问虞自百闻阁就刻意同自己保持的距离,约莫也是猜到是疫病,然则虽是猜到,心中也不确定,因此才吩咐人送到济世堂。

“不必苛责自己。”她感觉如果章问虞是植物拟态,现在应该是花序垂到地底的缺水向日葵,焉得不行。

闻言章问虞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江姐姐,方才那出戏你看懂了是吗?”

第66章风波胥家当年之事,我已查出蛛丝马迹……

这话问的突然,偏生江愁余还不能不答,她猜到章问虞的想法,尽管有过上一回的赠画,

章问虞还是想知晓江姐姐究竟能不能想起上一世的事情。

江愁余准备硬下心让章问虞断了探究心思,好好活在当下,毕竟一旦涉及到系统的事就很麻烦,加上虞问虞本身就在系统的监控之中,透露太多反而会害了她。

可是对上她的泪眼,话到嘴边就噎住了,老天奶,谁能对满眼婆娑看着你的妹宝说狠话啊。

反正江愁余不能,她默默掏出手帕递给她,半真半假含糊道:“这出戏演得如入木三分,我深有所感,不过我们皆不是戏中人,若是耽于此才是误了人生。估摸帝姬的年岁比我小,我便托大应你一声姐姐,作为姐姐,不希望妹妹为了心中的执念放弃了自己,我愿她能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这是她的人生。”

说这番话时,江愁余忽然想到在孟府时遇见的黎家姐妹。

听完江愁余所说,章问虞眼底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失望,她没有再追问,而是接过手帕说道:“我明白了,江姐姐你先走吧。”

江愁余暗叹了口气:“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已有人在旁处等我。”

江愁余顺着她的方向,不远处槐树下一位婢女衣着的女子立在车马前,车架上挂着宫灯,面容看不太清楚,料想应该是宫中侍女,以及她身后驾马的是身着甲胄的禁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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