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荫封。”他刚说完,便见江愁余自然地拿起茶壶,忽然明白她想作甚。
不过湛玚没有拦,自从他将江愁余带来京城,便是护她周全的打算,爱砸便砸吧。
有一说一,毕竟难得出手一回。
不仅不拦,反而补充道:“他们两的爹才从五品。”
这下江愁余彻底安心了,果断站起身,禾安跟在她身后,时刻准备动手。
只听“砰——”的两声,正在叫价的两人倏地偃旗息鼓,随即便是一声又一声的怒吼:“何人敢打本公子?”
“宵小给我出来?”
江愁余低头看了眼自己还没砸出去的茶壶,又转头看向禾安,后者摇头示意不是自己。
那是谁
“是你爷爷我!”一道风流又隐含怒意的声音响起。
第84章叙旧这位妹妹有趣。
这声音有些耳熟啊。
江愁余停住脚步,朝那处看去。
“你是何人?”赵公子踉跄站起身,捂住自己的右脸,隐约之间还能看到砸出的痕迹,小小的圆状,江愁余摸着下巴想了会儿都没想出“作案工具”。
马公子也在小厮的搀扶下他出来,唾沫星子像细小的针溅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敢管满口胡言?活腻歪了是不是?知不知道我祖父是谁?乃是国丈,信
不信让你全家都去乱葬岗啃泥巴!”
他的咆哮震得雅间梁上的浮尘簌簌落下,几个胆小的食客早已悄悄溜走,剩下的也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公孙水只恨自己没带折扇出来,又离这人近了,几乎能嗅到令人作呕的酒气,他上下打量了这两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调子,“你这抖威风的花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宁皇后子侄,还敢称国丈?”
“你可知晓我姑母是谁?那可是后宫头一份恩宠的赵嫔!”
听到这能够排得上作死配角前三的台词,江愁余安心坐下,给自己和禾安都倒了茶,等着看戏。
公孙水都不想在同这两人多费口舌,如今因着北疆之战,京城哪户人家不是夹着尾巴做人,万万不敢沾上是非,就这些没脑子的蠢货,生怕自家死得不够快。
身后,通往三楼的青石台阶上,一片月白色的裙裾,悄然停驻在公孙水身后半步之遥的位置,没有前呼后拥,甚至只露出半张雍容的脸。
马公子同赵公子的怒骂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喉咙,硬生生掐断在空气里,脸上的戾气急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似的惊骇,喉结疯狂地上下滚动,发出“咕噜”一声极其响亮的吞咽声。
紧接着,是膝盖骨重重砸在满地尖锐碎瓷上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噗通!”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两个纨绔,此刻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突然间地跪了下去。
“见过贞宁帝姬。”
心中满是震惊,贞宁帝姬不在合风馆,怎么会来平沙楼,酒意醒了不少,想到方才为了撑场子说的猪油蒙心的话,他们甚至不敢抬头看,手脚并用地在地上一撑,连滚带爬地就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狼狈逃窜。
偌大的雅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带着小厮连滚带爬、狼狈跌撞下楼的咚咚声,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楼下街道的喧闹里。
公孙水嗤笑一声,抱胸准备回头,蓦地与看好戏的江愁余对视,他眨了两回眼,神情震惊,又揉了揉眼睛,好似不敢置信江愁余居然来了京城。
贞宁帝姬抬手抚了抚发髻,顺着公孙水的目光看去,那女子玲珑娇弱,不过人却明媚,尤其那双笑眸。
“这位妹妹有趣。”她声音慵懒媚态。
公孙水赶紧对这位祖宗说道:“她是湛玚之妹。”
“哦?”贞宁帝姬轻笑:“我还没听过湛家有位小女。”
公孙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湛玚待她如同亲妹,我也视她为友,不知她怎么会突然来了京城?”他确实颇为纳闷,湛玚没同他说过此事啊。
贞宁懒得听下去,仿佛刚才所问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朝着隔间走去,目光瞥了眼酒楼入口,声音不高不低传来:“下次,再遇上这两人等腌臜货色,”声音顿了顿,“直接折断手便是。”
“我去躺会儿,你去同这位妹妹叙叙旧。”
两人相识多年,知晓贞宁并未生气,于是公孙水将她送回隔间便转身,径直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而这边,江愁余瞅着同公孙水说话的女子,眼睛发亮,忽然想到关于公孙水的传闻,于是转头问湛玚:“这便是贞宁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