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这相思如梦烛再奇妙,也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价格又昂贵,多数人不过是秉着好奇,围过来瞧一瞧问上两句,再看看哪个富豪一掷千金,买下他。
云晚舟身上钱财没带够,着急回山,不得已压下了腰间的玉佩,告知散修来日可凭此物往苍穹山,自己自会出钱财换回。
散修见多识广,摸了摸玉佩的纹路质地,知晓它价值不菲,又听出云晚舟谈吐气质不凡,点头应下。
如此一来,只差回山见谢无恙了。
云晚舟将相思如梦烛妥善收好,心中有些忐忑。
说起来,之前也送过不少东西给两位弟子,但不知为何,今日却有些不同。
竟是忧心忡忡、怀揣不安。
谢无恙会喜欢相思如梦烛吗?
云晚舟抿了抿唇,觉得自己是越活越回去,许久来的泰然自若心若止水,忽被搅的一团乱,频繁失控。真是白念了这么多年的静心咒。
回到苍穹后,自己当更加勤勉静修才是。
云晚舟边想边召出碎雪,□□一点跃到剑上,朝着莲雾门飞去。
自己这趟耽搁许久,也不知布下的局收网了没有。
……
审讯日眨眼而至。
莲雾高台尚未修葺,一片废墟中,两道撑天柱立在中央,几道锁链从撑天柱顶端扯下,斜斜落向中心。
锁链之下,一名少年身形的人跪在地上,双手高举被锁链捆缚。
一袭黑衣,头颅低垂,发丝凌乱,瞧不出面貌。
可若是细看,便能看出那胸前黑衣像是晕开的墨水,更深更浓,被血迹浸染。
伤口已经痛到麻木了。
肋骨被生生抽出后,几位掌门长老商量一番,唯恐审讯前再出意外,设法封了关着谢无恙的地牢,不许任何人探视。
伤口就这么血淋淋的挂了两天,直到血迹干涸,疼痛也逐渐转变为钝痛,到最后麻木,只剩下空落感。
高台下,围观的一众弟子议论纷纷。
“台上的人是谁啊?犯了什么事,闹出这么大动静?”
“你居然不知道?台上那个,可是前段时间莲雾大比一战成名的仙尊弟子,谢无恙啊——”
“谁能想到,这仙尊弟子居然是魔族奸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不嘛。先是莲雾掌门江临,如今又是苍穹山,我们仙门怕不是要完了?”
“我仙门能才辈出,区区魔族怎能相比?任那魔尊有通天的本事,安插在仙门的奸细还不是被我们一一揪出?”
“这位仙友说得有理。”
“对!不如杀了这奸细,以示我仙门威仪!”
周围人纷纷附和,语气愤恨,恨不得将台上的人食肉寝皮。
谢无恙耳边一片嘈杂,耳畔的头发随着冷风起起落落,无力垂落的双手被冻得肿胀不堪,呼吸起伏牵动着胸膛,忽而剧烈一提,从昏睡中醒来。
头顶的乌云密布,将天空挡得黯淡无光。
谢无恙灵力被封,重伤未愈,力气在几日的关押中已然流失,唯一能做的只有勉强抬头,想要辨认身处何地,却发觉连视线都模糊不清了。
身体上的疲惫几乎将他压垮,唇瓣动作牵扯起撕裂的疼痛,“师……师尊……”
“时辰已到。请莲雾门刑讯长老——”莲雾弟子的高呼一声,刑讯长老面容严谨,一身白色华服,红边镶嵌,手执长鞭,踱步而来。
袍尾扫过层层石阶,灵力吹过不染尘埃,最终停在谢无恙眼前。
“谢无恙,你可知罪?”
万里浮冰,寒气入骨,不容私情。这便是掌刑人。
谢无恙眯眸仔细辨认着眼前人的脸,发觉是个陌生人,低下头,神色难辨,嗤笑一声,“认罪?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