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魔族虚妄城城主宋多颜,二为魔界尊主谢无恙。
谢无恙心如擂鼓,僵硬抬手,却落在了光滑平整的额头上。
刚刚的魔纹像是一场错觉,眨眼功夫化作云雾,消失无踪了。
谢无恙回过神,猛然松了口气,脱下外衫将铜镜包好,继续去捡其它碎片。
一共五十三片。
谢无恙数了数外袍上的碎玻璃,倚树而坐,埋头摆弄起来。
风吹叶动,几片树叶应声落在谢无恙肩头,又被几下抖了下来。
谢无恙头也不回,神色凝重。
若是五百年后的魔族长老在此,定然会以为这位年轻有为的魔尊,在处理哪出魔君的叛乱,或入侵的仙门,或不请自来的云仙尊。
“你是想将铜镜复原?”头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写谢无恙的思绪。
徐平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正面色复杂地看着一堆铜镜碎片。
谢无恙将手里的碎片与拼好的几块比划了两下,在正确的位子放下,这才抽空点了点头,“是。”
“毫无用处。”徐平生话不留情,“阵法已散,莫说破镜难圆,你我在此甚至无法联通外界!”
谢无恙动作一顿,抬头嗤笑,“生死尚可跨越,秘境而已。”
狂妄的话将徐平生堵得哑口无言,面色难看,颇具乌寒枫风采。
瞧着徐平生没有再劝的意思,谢无恙也不再多言,继续摆弄起自己的铜镜碎片来。
不知过了多久,谢无恙心中默数着第十一块碎片时,头顶未曾移开的身影忽而一晃,落下一只宽厚有力的手。
“我帮你。”徐平生淡声道。
谢无恙不答应也不拒绝,全当是默许了。
“我并非打击与你,只是天命难为,生死哪怕鸿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谢无恙指尖触在铜镜上,倏地顿住。
徐平生不知道他的身份,口中的话纯属偶然。
但听到“苟延残喘”四个字时,谢无恙还是不免想起了早就死在五百年后的自己。
“你是云仙尊得弟子,应当知晓这些。”徐平生继续道,“若比当真有出去法子,我必……”
谢无恙忽然抬头,“师兄可曾到过濒死境?”
徐平生一愣,以为谢无恙问的是今日与魔族的交手,摇了摇头,“从未。”
若真到了濒死境,现在的他就不会好好站在这里了。
“既未曾到过,又怎知是苟延残喘?”
谢无恙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偏生眸中闪过讽刺之色,快到徐平生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此乃因果……”
“因果?”谢无恙危险眯眸,“今日我便让师兄瞧上一瞧,何为因果。”
对上谢无恙陌生的目光,徐平生心中一惊。
不似云晚舟的冰冷淡漠,这双眼睛蕴藏着蔑视、危险、狂妄,像是常年位居高位的人。
绝非十几岁少年该有的。
徐平生握着凤翎的手紧了紧,死死盯着谢无恙,一时思绪翻涌。
眼前的人像是对一切毫不知情,埋头拼凑,口中念念有词。
直到拼完了跟前的一堆,少年抬眸望他,状似不经意间,用手背碰了碰他的右手,语气平常道:“师兄,劳烦抬下手。”
徐平生迟疑了一瞬,还是抬起了手。
谢无恙将最后几块捞到身前,继续拧眉琢磨。
伴随着最后一块碎片落下,铜镜复归原貌。
谢无恙眼睛一亮,指尖犹犹豫豫碰了下镜面,感受到铜镜上细微的灵力波动,面露喜色,手臂一撑从地上站了起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