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沈钰韶也怔住了。
她对这个味道谈不上喜欢,只是因为有人爱用,在她身上,那味道很好闻罢了。
微微阖眼,她随口糊弄:“随便试试而已。”
方敬淑没有疑问,又递给她一封信:“这是方才李娘子的家仆送来的信,您要看吗?”
腾地一声,沈钰韶自榻上坐起,飞速抽走拆开。
那赫然是一张洒金笺,印着十二楼的琵琶印,后面,附着李岫宜七歪八扭的字写得信:
明日申时,十二楼四层见。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个靠谱点的消息!沈钰韶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催促道:“淑娘,快洗漱,我今日要早睡!”
方敬淑巴不得她早点休息,一听,也不管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了,赶紧倒了发油就给她涂抹。
离真相近了一步,沈钰韶心里一阵激动,这一晚上反倒没怎么睡好,第二日,又卧床卧了许久,这才起身。
临近申时,她再次从后门出,这回,没有叫程妙寿,也没有叫郑琅虚,只带了方敬淑前去。
十二楼热闹依旧,第二次来,她显得轻车熟路了几分,但楼内胡姬作风开放,这里也常来小娘子,看得方敬淑心惊胆战,途经一个喝得尽兴的胡姬,揽着方敬淑就想喂她酒喝,直把方敬淑弄得呆立原地,恨不得赶紧带着沈钰韶离开这洪水猛兽之地。
这样的地方,开雅集?
连沈钰韶都有些愕然。
但推门入内,却传来一阵兰草馨香。
几个点着朱红面妆的侍者看了她的洒金笺,放她入内。
雅阁之内,俨然另一个世界。这里布置清雅,花鸟图、古画、香炉与兰草装饰平添典雅之气,地上铺着柔软的茵席,宾客们或席地跪坐,或倚着凭几,人数不少,却自有一种清谈的秩序。
人声鼎沸,却非嘈杂。是热烈的讨论声、抑扬顿挫的吟哦声、还有清越的击节赞叹声。
沈钰韶的目光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锁定了人群的中心。
在那片茵席的核心,被一群锦衣华服的女娘和青衫的年轻儒生们密密围着的,正是新科状元,新任翰林院待诏陆舒白。
她今日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月白对襟襦裙,墨发梳成百合髻,坠着简单的玉饰,除此之外,她通身再无多余饰物。在满室衣香鬓影、环佩叮当中,她像一块沉入碧水的冷玉,清冽得格格不入。
那些围拢的女娘们,个个眼神发亮,带着毫不掩饰的仰慕与热切,正七嘴八舌地请教着什么,手中的诗稿几乎要递到她眼前。
陆舒白端坐其中,背脊挺直,神色平静无波。她并未因被如此多人簇拥而显出丝毫得意或局促,那双清冷的眼眸低垂着,偶尔抬起,目光落在递来的诗稿上,专注而疏淡。
俨然,在这场雅集之中,新科状元文墨登峰造极,自然成了人人都上赶着想要前去巴结的人。
她倒是怡然自处,果然是个面冷心热的。沈钰韶如是想,没再向那边看,朝更深处走去。
扭头的刹那间,那被围在中心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看了过来。
方敬淑拧眉,默默替沈钰韶挡住了身形。
后者全然不知自己身后还有这么一出你看我躲的戏码,只是认真地在人群中寻找着可能的人。
忽而,她呼吸一滞,有什么人似乎正在此时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