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吉时,不也还是发生了这种事吗?”沈钰韶笑了笑,站起身,“母亲停灵已久,不将她安葬,我心难安,诸位有愿意抬棺随我去皇陵的,公主府奉上三倍薪酬。”
太常寺卿一噎,一时间没了应对的话。
语罢,四下面面相觑的力士与役使愣了片刻。
不知是谁起了头应了一声,随后,一呼百应,少有几个不愿的,灰溜溜扭身离开。长公主生前厚待百姓,征战四方,为大雍打下大片河山,在百姓与官员之中的威望都很高,能有此结局,未尝不是一种因果。
看着这群虽各有伤处,却依然愿意为母亲抬灵的百姓,沈钰韶的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时间,无数种情绪上涌。
前世,自己便这样辜负了这样一群本对她寄予厚望,盼望她能如长公主般治国理政,但自己就那般辜负了他们,将这河山几次置于外族践踏之下,以至于民不聊生。
身后的陆舒白也看着她,第一个站出来表示:“臣亦愿送长公主殿下最后一程,随灵驾出城。”
有了她做第一个,原本还在斟酌的太常寺官员也应声。
深吸了一口气,沈钰韶缓缓直起身,朝眼前的众人深深一拜:“既如此,起灵!”
*
自皇陵回长安,沈钰韶身心俱疲,在马车内昏睡了过去。
回到公主府时,已是深夜,早已过了子时。
尽管还想再问询有关十二楼爆炸的事情,但她确实没了精力,硬撑着将身上的伤口处理了,这才阖眼昏睡了过去。
翌日,满城风云,事关昨日春明街火灾的传言四处都是,沈钰韶亦应召进宫。
到紫宸殿时,陆舒白正躬身,捧着昨日记录的簿册,低声向女皇禀报。
比起上一次来,这一回的殿中的药味少了很多。
沈钰韶环视一圈,面色逐渐冷了下来。
除却陆舒白,殿中还有沈琮在侧。
她上前叩拜,沈琮故作怜惜的声音便从一旁响起:“可怜我这外甥女,这几日凭白遭了多少灾祸!若早些去青州,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端。”
沈钰韶冷冷笑了笑,却还是起身言谢:“多谢二舅舅关怀。”
沈琮笑笑:“瞧瞧,浑身是伤,稍后叫太医院的人给你瞧瞧!”
女皇乏力地点点头,一连诸多噩耗,她身心疲乏,勾手道:“来人,给玉奴上座。”
垫着软垫的凳子被搬来,沈钰韶谢过之后坐下,喝了一口茶,喘过了这口气。
“伤好些没有?”女皇关切道。
“都是些皮外擦伤,远不及旁人严重。”沈钰韶垂眸答,“上过药膏,便好多了。”
“唉,”沈徽长叹一声,“你是个可怜孩子。”
沈钰韶不语。
“此事主谋,查得如何了?”
沈琮忙接道:“昨日灭火之后,便已经抓住了不少人,程卅今晨递来率府与太常寺的邸报,此事乃是一群胡人细作所为,金吾卫昨夜严刑审问,招供了不少,那十二楼中近乎三成的乐人舞姬都是自波斯商队入长安而来,被精心培养过的细作。”
“这么多人,鸿胪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天子怒极,重重一拍案,殿内的三人连同其余的侍者都纷纷惶恐跪地。
这便有些尴尬了,毕竟曹盛熙一直在内任职,现如今又出了这桩事,看来他再想起复,便是难上加难了。
“陛下息怒!”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沈琮继续说着,“昨日起火的烟花,包括十二楼内的炮竹,皆出自长安重商李家的烟花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