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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 玉碎(第1页)

反应了半天,沈钰韶才回过神来,她此时并不认识陆舒白,算起来,顶多是个有一面之缘的人。是而,她拿出来些许戒备的态度,盯着面前的人,努力冷下声调,问:“做什么?”

“圣上正怒,此时进去,无异于引火烧身,再添麻烦。”她抿了抿唇,“若听谗言,则冰炭不同器,正合旁人计。”

她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不由分说地浇在了沈钰韶头顶,透心凉,也让方才意气用事,怒上心头的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沈琮的那一番话,不就是希望她此时冲进去,更惹女皇厌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以往看了自己恨不得拿眼刀子刮死自己的人,今天这么和善,当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冷静下来,她逐渐平复呼吸,看向身后的人,心中疑怪,忍不住冷声问:“为何要帮我?”

陆舒白却垂了垂眼角,鸦羽般的睫毛轻缓眨动两下:“我与郡主有一面之缘。”

便是傲春池那一瞥了?沈钰韶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想继续问,陆舒白身后的另一个举子也跟着开口了:“您是长公主之女,此刻更该保全羽翼,不该妄行……”

他说罢,身后亦有几人悄声应和,门外便有候着的内侍,几人不敢多说,说得颇是隐晦,沈钰韶却都明白了。

这些开口的举子,怕都是想追随长公主政道之人,只是谁能想到,烧尾宴的这一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陆舒白便也是如此了?眼神黯了黯,沈钰韶忽觉羞愧难堪,不敢去看这些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身子有些颤抖。

陆舒白发现了她的异常,却只是眸子动了动,缓缓向后撤了几分。

春寒仍在,女皇畏寒,紫宸殿内还烧着暖炉,她不动声色地向后撤了撤,将那暖炉朝沈钰韶露了出去。

感受到些许热气拂来,沈钰韶愣了愣,发抖的指尖稍有缓解,她侧过头,陆舒白神色如常,一点多余的眸色都未分给自己。

这样才对了,本身她们两个就是毫不相干的人,重来一世,本就没什么交集。

她不再执着于入阁觐见,而是垂着头,弯膝跪下,一语不发地等候召见。

举子入阁受圣上封赏,又是半个时辰。

屋内的线香都已燃尽,沈钰韶的双腿已经跪得发麻,却仍旧没有退却之色。

临行前,她似乎感觉陆舒白又向自己瞥了一眼,她却已无暇顾及。

整个候厅仅剩她一人,日头将落,她的身影孤寂地被落日余晖融入,影子拉长,框进窗影之中。

片刻后,先前阻拦她的近卫走了出来:“郡主,圣上宣你入内。”

心猛地一沉,又倏地悬起。

沈钰韶深吸一口气,用力支起僵硬麻木的身体,膝盖处传来钻心的酸疼,让她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借着那点尖锐的疼痛逼迫自己清醒。不能失态,不能慌乱。

跨过门槛的瞬间,殿内沉郁压抑的气氛如同实质般压来。紫宸殿内殿比外间更为幽深,光线被厚重的帷幔和屏风过滤得有些昏暗。

女皇沈徽并未端坐于正中的御座,而是斜倚在窗边一张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上,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大皇子沈琮垂手侍立在一侧,看到沈钰韶进来,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她一步一步,拖着酸麻无力的双腿,走到离软榻约莫五步远的地方,双膝再次重重地跪了下去。这一次,她没有像在外殿那样沉默,而是深深地、额头几乎触地地叩首下去,发出清晰的一声闷响。

“不孝孙儿沈钰韶,叩见皇祖母圣躬金安!”她的声音沙哑,带着强行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浓重鼻音和颤抖。这声称呼,没有用“陛下”,一声皇祖母,让沈徽倏地一怔。

但并未回头。殿内静得可怕,只有铜漏嘀嗒的轻响,敲打着人心。

“天色已晚,再有半个时辰便要合宫门,你来做甚?”

“玉奴心有愧,有不解,恭请皇祖母为我解惑。”

沈琮抬了抬眼皮,面露不屑:“跪在外面这么久,你只想说这个?”

“凌培,住口!”女皇却开口,复又看向沈钰韶,“你想说什么?”

到嘴边的话忽然一顿,沈钰韶看着面色有些不耐的女皇,心头忽然一动,再开口时,不再是一开始筹备好要说的一大串辩解之词。

“如二叔所言,是非对错,仅在皇祖母一人。”她一开口,沈琮面色倏地一变,有些尴尬,一瞬间,便不敢再去看榻上的女皇。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是而玉奴跪在外间,心中却只想到一件事。”忽而,她深深俯下身去,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纤细的脖颈以一种脆弱到极致的姿态袒露出来,像一只引颈待哺、寻求庇护的初生羊羔。

沈徽一下子坐直身子,呼吸一乱,手猛地攥紧,眼眶也红了。

“皇祖母,玉奴双膝剧痛,便想到胡人牧羊,羊羔跪乳,母羊倾尽全力哺育羔羊,其尚知反哺,而后羊群之中,依然能认出当年哺育自己的母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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