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李岫宜结巴了一声,脖颈忽然开始飘红,飞快爬上了脸颊,看得沈钰韶一个激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半晌,只听她理直气壮地吭哧道:“他们能看得明白吗?要我说吧……丹娘这胡旋合该给我一个人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闻弦歌知雅意,睹远物而知情意!你我好似伯牙子期……”
为了自己的目的,甚至还能说出如此典故,沈钰韶震惊了。
寂静了片刻,丹娘闭了闭眼,再看去,打断她:“你应当知道,这里是胡肆,多少人是为了看我跳胡旋才来的。”
李岫宜不讲道理:“你们楼主给你多少钱,那群看客给你多少红绡缠头,我就给你双倍!”
“不是钱的问题,岫宜,你走吧。”她说着,便要在红柱旁转弯,目光自然向前,这一看,便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站在拐角处的沈钰韶与陆舒白二人。
话锋倏地一转,她脚步一顿,飞快扫过这两人,问:“生面孔,二位是……?”
“哎呀!差点把小勺儿忘了!”李岫宜如梦初醒,连忙小跑过来,站在几人中间,“丹娘,给你介绍,这是宁平郡主,叫沈钰韶,长公主的亲女儿,还有这位嘛……”
“陆娘子。”不等李岫宜介绍,丹娘便开口了。
“咦?你们认识?”
“陆娘子登科游街时,路过东市前的春明门大街,我曾看过,楼中的姐妹们,也常讨论娘子的风姿。”
“娘子谬赞,”一番夸赞,仍旧不见陆舒白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也没看出来她有多高兴欣喜,只是点点头,礼数周到,“不敢如此。”
“丹娘,小勺儿有个东西,说是与十二楼有关,你帮忙看看呗?”李岫宜开口,从沈钰韶手里接过那张纸,递了过去。
不知是不是沈钰韶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人多看了她一眼,下一瞬,便抽出纸看了一眼。
“怎么样,丹娘,你看出来什么了吗?”李岫宜说着,又借机贴了过去。
丹娘身上用着三神香,与她常用的脂粉混合起来,李岫宜颇喜欢她用这个香,靠近了,这味道更浓郁。
沈钰韶同样也在等着她下定论。
“这纸上诗句,乃是十二楼中每月进行一次的雅集所作之诗,”丹娘屈指抵唇,指了指上方的字,“去岁的这月开始,每月一次,这个月的月末,便是最后一次了。”
是了,是而整首诗,还缺最后半句。
沈钰韶眼神一亮,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参加雅集,便能知这律诗的最后一句了吗?”陆舒白问。
“正是……这些天排演胡旋舞,也是为此,若是两位想看,看在岫宜的面子上,我可以为两位取两个位子。”
沈钰韶一挑眉,抬眸看了眼陆舒白。
后者叉手答谢:“既然如此,多谢丹娘子了。”
沈钰韶也直了直身子,道:“丹娘子办成的话,我自有厚礼奉上。”
丹娘却笑笑:“是岫宜的朋友,帮个忙的事,不足言谢。”
李岫宜在一旁凑热闹:“既如此,这雅集我能不能也去?”
丹娘斜她一眼,打起了扇子:“你刚从你阿耶那里求来烟花生意,便不管了?”
李岫宜打着哈哈,沈钰韶也没心思再看这两人打情骂俏,福了福身,便对两人告辞:“事已办成,我们不多留了,先告辞了。”
丹娘抿唇,朝两人颔首福身:“两位慢走,办成了,我托岫宜给两位送去请帖。”
李岫宜起身,像是终于想起来还有沈钰韶这个朋友,朝丹娘摆摆手:“我去送送她俩!”
于是,三人步上楼梯,按原路离开十二楼。
走在扶梯上,沈钰韶忽然想到了什么。
上一世她与李岫宜交集不多,书院那些年已是顶峰,只知她最后的结局。
思及此处,她心头一颤,忽地停住脚步,扭头问:“你何时置办下的烟花生意?”
李岫宜一愣:“前些日子,包下了城北的烟花厂,贵人们买爆竹,大半都从我们这里采买。”
沈钰韶皱眉:“方才那个胡姬,你叫她丹娘,可知全名叫什么?”
陆舒白闻声,看了过来。沈钰韶没有察觉,专心等着李岫宜的回复。
“你何时对这个感兴趣了?你可不能和丹娘走太近哦……”
“废话恁多!”沈钰韶磨了磨后槽牙,不耐烦道,“你说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