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蔓下定决心,右脚蹬在卡车车胎上,左脚踩着车厢下边缘,双手把着车厢上边缘,手脚用力,猛地翻上车。
深蓝色篷布动了动,最终被纤细指尖理好,重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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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开席前,村长王重贵领着程朗到村委办公室理清所有,还得了人一把钥匙帮忙看着老宅,两人这才分别。
新郎官少有地四处敬酒,一辈子没这么和气过,见着村长姗姗来迟,一打听才知道:“程朗回来了?”
心知这两个同龄人打小不对付,王重贵忙劝道:“刚子,你可别惹事啊,今儿是你的大喜日子。”
“叔,你这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惹事!我结婚,程朗不能不给面子啊。”赵刚转头看向自己那新晋岳父和丈母娘,“你们领招娣过来露个面,和大伙儿喝个酒。”
尤其还要在程朗面前显摆显摆,自己如今可是什么都有了。
冯建设和张翠娟合计关了大丫头一天,怎么也该懂事,是得敲打几句,带着人来露个面,然后直接送去洞房了事,当即应下。
洗把脸醒醒酒,冯建设摸了摸裤腰带上挂的钥匙:“走,把人弄来。”
张翠娟紧赶慢赶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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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朗在村委办公室门口站了站,听着左边传来热闹的婚宴动静,不甚在意。修长两指间夹着一支香烟,正准备摸出打火机,一边点烟一边离开时,眼前却出现个五大三粗的身影。
“程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赵刚听村长劝了几句,仍是赶来。
赵刚打小就和程朗不对付,全因他小时候爱欺负人,指着全村小孩儿给自己当牛做马,偏偏程朗要护着他们,而自己单挑打不过他,群架也只能拼个两败俱伤。
程朗两个字,始终是他心底的刺。
想想如今自己是崇岭镇一霸,谁都惹不起,再看程朗当兵几年又打拼得精壮的身材,赵刚心里没底,干脆在程朗面前耍耍威风,当即上前哥俩好似的邀请:“走,一个村的兄弟,来喝我的喜酒热闹热闹,夜里再安排你去镇上夜总会快活快活?我这可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真打打杀杀显得没劲,赵刚就想让程朗看看自己如今多得势,多威风!显摆一番才是正理儿!
与赵刚面上和颜悦色,眼神却警惕较劲的姿态不同,程朗掀起眼皮扫他一眼,打火机擦的一声喷出火苗,舔舐着红塔山烟头,薄唇含着烟嘴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间,程朗语气淡淡:“没空。”
赵刚火气直冒,看着程朗大步流星离开,几乎要将牙咬碎。
偏偏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待会儿要见美娇娘,要洞房,不和他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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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手机没有手表,冯蔓安安静静待在卡车上,大概估算着应该快到时间,藏在车厢里篷布下的心跳也快了几分。
直到。。。
一声关门声传来,不多时,发动机震得卡车微微振动,冯蔓杏眼微亮,这是要出发了!
轰隆隆的启动声音从来没有如此悦耳过,冯蔓安心地靠在车头,长舒一口气,感受着缓缓行驶的卡车上路。
然而这次行驶不足一分钟,卡车突然停下,冯蔓竖着耳朵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是程家小子?你咋回来了?这是要去哪儿啊?”冯建设把钥匙摸给媳妇儿去开门带人,自个儿仰头盯着卡车驾驶座的年轻男人。
冯蔓提着一口气,没敢发出一点声响,前面人的寒暄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只张翠娟发现新娘子不见踪影的惊呼声震耳欲聋:“老冯,坏了坏了,招娣不见了!”